又到一年清明。
忙。说不清楚的忙。陈强连续在厂里已经加班一个月了,还要不停地赶工。车间主任说,那么多活,不加班怎么成。
中午时,陈强去找主任请假,他想回老家。今年是爷爷过世的第一年,他想到爷爷的墓前去祭拜一番。陈强是在爷爷手上带大的,素来和爷爷的关系是最好了。爷爷过世时,陈强差点就哭晕了。
那个吹鼻子瞪眼的车间主任哪舍得让陈强离开呢,扒拉着个嘴,说,陈强,你不看现在活儿这么忙吗?要大家都像你这样说走就走,这活儿还来得及干吗?陈强声音低低地,说,主任,我回去后一定抓紧出来,三天,最多三天时间我一定回来。从打工的城市到老家,来回马不停蹄地光路上也得两天。三天已经是最少的时间了。
车间主任摸了下鼻子,定定地看了陈强一眼,说,真想走?陈强点头,说,是。车间主任点了点头,说,行。那我给财务室打个电话,你直接结账走人吧。陈强顿时就愣住了。现在的工作不好找,真的辞了职,再回到这座城市,去找类似这样的工作。还真有点不小的难度。
这一天又是加班到11点。累得腰酸背痛的陈强回到宿舍,都没力气洗脸洗脚了,刚一躺下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时想着回家,陈强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小时候,爷爷陪着自己玩,还给自己买了好多好吃的。又梦见自己上学后,每次陈强难得一次的回家,爷爷总是激动地来看自己,自己要离开时,爷爷都是泪眼盈盈……
然后陈强就醒了过来,看看时间,刚到凌晨2点,醒来后的陈强满头大汗,想着爷爷,眼圈顿时就红了。
第二天中午,陈强又去找了车间主任,差点就给他跪了下来,陈强说,主任,求求您,一定让我回去吧,哪怕我回来多加几个班,我要到爷爷的墓前……车间主任很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过了,要走你就辞职,不走就留下加班干活,自己考虑……陈强面色惨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一晚。爷爷再次出现在陈强的梦中,陈强梦见在送爷爷去火葬场的路上,爷爷突然醒了过来。陈强就惊呆了,喊着,爷爷,你没死啊……陈强还梦见爷爷,很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强子,回来看看我吧……
醒来时,陈强早已泪流满面。回家!即便是辞职也要回家去看看爷爷,陈强攥紧自己的手,坚定地告诉自己。
第三天一早,陈强就敲开了车间主任的门。车间主任才刚上班,很惊讶于陈强的决定,他还没说来得及说什么,陈强就适时地递上了辞职信。
坐在回老家的车上,陈强思绪万千,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爷爷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千般万般的好。只可惜,没有在有生之年好好的孝敬爷爷。还好这一次,他能回家去爷爷的墓前看看他。工作没了就没了吧,回去后可以慢慢地找,没什么比爷爷更重要的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回到老家时,已是一大早,简单地在家里洗漱了一下。陈强就去了爷爷位于老家山脚的墓地。陈强在墓地坐了好久,一看到墓碑上爷爷的照片,就觉得亲切不已。
扫完墓回到家,陈强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是厂里的一个同事打来的,这个点儿,应该是上班最忙的时间啊,他怎么有空给自己打电话。刚一接听,就听到同事哽咽的声音,陈强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几个事儿,一个是车间着火了,另一个是车间里都是易燃物,一起火就到处都是燃点,大部分同事都被烧伤了。同事是因为去上厕所,才幸免于难的。
摸着电话,陈强想了半天,若不是自己因为要回家扫墓,估计也多半是凶多吉少。猛地想起了爷爷的那些梦,梦见爷爷喊着让自己回家。这分明是爷爷在救自己啊。
陈强突然就跪了下来,对着山上爷爷墓地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