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忽然起身,一身如雪白衣被窗外的风舞得翩翩,很是有些神仙的境意,加之他那头如墨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用一根同色的丝带随意的捡了几缕绑在脑后。
慕云溪见他有要出去的意思,生怕他被长案绊倒,正欲上前扶上,不想这辰王已经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小指头那么远。
“那个?王爷您要去哪里?”慕云溪吓得吸了一口气,深怕他继续走撞到自己,弓着身子连忙退后了两步。
长得十分好看的脸上,并没有武人该有的威武霸气,反而是一种谪仙般俊逸。他嘴角微微一勾,“去浣院。”
慕云溪初来这王府,并不知道浣院是在哪里,只是听这名字,以为是辰王哪个侍妾住的院子。一面有些为难的小声道:“那个?小的不知道浣院在哪里?”她说的是实话,口气里甚至是有些委屈。
忍不住的埋怨这轲爷,果然是个大大咧咧不细致的人,自家主子是个瞎子,找了小厮来也不先教导一下,最起码也让自己先熟悉这府上的环境吧。
“没事,你跟在本王的身后便是。”辰王淡淡的说着,人已经绕过慕云溪伸手开门。
这步伐这动作,哪里像是个瞎子能做出来的?所以在跟着他出了这清轩,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到了那所谓的浣院,慕云溪就忍不住的怀疑了,这人真的是眼睛不好?
一进这所谓的浣院,慕云溪就懵了,尤其这辰王只让自己一个人跟着进来。
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天然的温泉,上面还冒着温热的雾气。不过因为此地通风,倒也不觉得闷热,现下又已经入了秋,这温泉的气息也跟着带着几分凉爽之意。他就站在池边,双手伸展开,雪白的阔袖在秋风里微微的飞扬着。
“更衣啊?”他伸开手臂半响,不见身后的小厮动作,俊美微微一蹙,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啊?”慕云溪脑子一愣,上前去有些粗鲁的给他将外袍脱下来,便退到了一旁。
辰王听这小厮退开,不由得转过身来,明明眼睛是看不见的,但是他却像是能看清楚此刻这小厮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嘴角不着痕迹的拂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却也不催促她了,神情有些清冷起来,“本王要沐浴。”
慕云溪心中现在一百个后悔,早知道就不想着扮成什么小厮混进晋阳侯府去了。如今倒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还沦落到她一个黄花闺女伺候大男人沐浴的地步。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那个,王爷,小的粗鲁,倒不如去换个手脚灵巧的姐姐进来,还能给王爷您擦擦背按按肩。”
辰王似乎很是赞成她的话,脸上微有了些满意的意思,然没等慕云溪松口气,就听他道:“无妨,多几次你就习惯了。”
“我呸!”慕云溪忍不住在脑子里骂了一句,一面上前朝他走去,动作的确是很粗鲁的给辰王扯开了腰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戾气太重,好端端的活结竟然给她扯出死结来。最后甚至是有些不耐烦起来,就这么站在辰王的跟前低头解着死结。
这一刻,辰王倒出乎于意料没有为难她,反而耐心的负手站在原地等她慢慢的解。
终于,慕云溪长长的松了口气,将腰带拿开,连着他的中衣都给解开了,却见这人竟然还一副老爷的模样等着自己伺候,如此慕云溪终究是没能忍住了,咬牙切齿的朝四周扫视了一圈,一面想着自己进来的路。
她势必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什么破王爷她是伺候不了的。“王爷等一下。”她说着,朝后退了几步,一把将那幔帐给扯了下来,直接拖着就往这辰王的方向过来,仗着他的眼睛看不见,便放在地上围着他站的地方饶了几圈,自己又退开,然后用力一拉,一手又将另外一块幔帐朝他投掷过去。
辰王虽然也是成年人,可是到底眼睛看不见,又被慕云溪拿那宽广的幔帐缠住了身体,一时间伸张不开,而且脚下又被另外的一笼幔帐缠住了双腿,一时间竟然拿她无法。
慕云溪从来没害过人,何况对方又是王爷,心里到底是紧张的,见他摔到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有些手忙脚乱的胡乱把那幔帐打了结,一时间这辰王竟然被她裹得像是蝉蛹一般,而一手紧紧的捂住他的嘴,一面急匆匆的在这浴池边找了一圈,却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来堵住他的嘴巴,着急之余,脱下自己的袜子直接朝他的嘴巴里塞进去。
也没功夫看着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辰王,便整理好衣裳一副坦然的模样出了浣院。
按理说,慕云溪的这举动是够斩头了,可是她也没有法子,总不能真的伺候辰王沐浴吧?所以一从辰王府出来,慕云溪直接冲往自己在城西的院子让绾绾立刻收拾东西,喊着阿华架了车就冲出京城。
绾绾看着自家小姐的这架势,多半是惹了大事,也不敢多问,深怕惹得她更加担忧。
因为进错了府邸,所以慕云溪先前的计划就都全乱了,主仆三人甚至不敢进京,深怕那辰王府的人通过牙行找到他们,可是连着两日,阿华偷偷的进城打听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后来慕云溪一想,自己把袜子塞进王爷的嘴巴里,虽然是十恶不赦,可对于辰王爷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情,如此他自然不能大肆追查自己不是。
这样一想,慕云溪心里果然宽了许多,在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座小镇子上待了将近半个多月,得了镇北侯的亲笔来信,慕云溪这才准备进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