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着一张脸走进他实验室的男人，Alex也冷着一张脸说：“你怎么来了？”
前几天收到林小爱的短信了，她说唐对她说爱她……唐居然，会对人说我爱你了。Alex不知在如何形容自己乍闻那个消息时的复杂心情。
照理说，如果唐有了情绪感知能力，说出这句话，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他……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中呼的一下就飞了出去，那种感觉并不好。
Alex看着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的男人，皱了一下眉，还是起身去小冰箱里拿了瓶饮料扔给唐允昌。
“八年前，我发生交通事故以后，是你替我做的手术，对么。”唐允昌接过饮料，打开喝了一口，问话的语气同饮料一样冰冰凉凉。
“是我。”Alex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唐想起什么了？Alex的神经本能的绷了起来，不可能吧，八年时间里都没有任何意外，就因为林小爱的出现……还是林小爱说了什么？Alex的眼神闪过一抹沉怒。
“你刚想到什么？”为什么露出那么不快甚至带点危险的表情？
“没什么。”Alex摇摇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唐允昌安静的再喝一口饮料，“前几天，我对小爱说我爱她了。”
“……”
“小爱和你说了？”否则Alex不可能这么镇定，至少会有点诧异吧。唐允昌看着Alex的瞳孔微缩，“为什么她会和你说这样的事？”
“是我特地交代她的，如果你有什么表达情感的话，一定要和我说。”Alex掏出一颗烟，点燃，“理由和你之前问的问题一样。八年前，你因为交通意外脑部淤血，必须进行手术。当时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情况很危急……总之，很抱歉，唐，是我不小心损坏了你的脑部神经，害你失去了情绪感知能力。”
“……”果然如他所想，就连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无法感受到任何的不悦，“我能看下我的治疗记录么？”
“当然。”关于唐的一切，都已经如他们所描述的那样记录并保存了。唐，永远不可能从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网站或数据库里，找到和他们所说的一切有出入的地方。
“只是，唐，你真的爱她？”想了想，Alex还是停在唐允昌面前，问了他收到那条短信后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的，我爱她。”不用多想，唐允昌直接回答。
“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就心理学家的定义而言，我知道。之前我一直奇怪，既然爱她，为什么脑中没有任何与爱相关的情绪——今天，你给了我答案。”
“既然你没有相关情绪，又怎么知道是爱？”Alex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得慌。为什么连唐这样的人，都知道什么是爱，而他这样情绪正常的男人，却到现在为止，仍不知道何为“爱”。
什么是爱情，爱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反应。怎样的人，会让他不顾一切的去爱？Alex不明白。
“因为我只想要她。虽然不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欢喜，也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悲伤，但是，我只想要她。曾经我的生命中可以只有科研，但现在，我希望以后的生命中，有她。每个人对爱的定义和感觉都不同，但我想——即便没有情绪反应，可我希望我的生命中一直有她，我的身体又只对她有感觉，那这应该就是爱。”唐允昌看了眼Alex，“你就死心吧，小爱当定我的女人了。”
“……”她当谁的女人，他才不在乎。
他只是……
爱，是希望生命中一直有那个存在么。那也许，他的真爱是他的事业吧。
Alex转身，去找唐允昌的治疗记录，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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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昌的房间，再一次被烟雾团团围绕。他沉浸在烟幕之中，桌面上是他今天从Alex那里复印来的治疗记录。
交通意外，脑部淤血，手术结果……那个结果，不算是医疗事故，事实上如果不是Alex为他做了那场手术，估计他早已命丧黄泉了。可以说，用一部分脑神经的损坏，换回他一条命，其实是很值得的。
更何况，今天Alex再为他做脑部扫描后发现，他原来受损的情绪感知部分神经，已经有一些些回复了。虽然很少，纤细到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但是，已然萌芽的神经体现出了它们的生命力，再也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
这都得感谢小爱，Alex说。失去的记忆，不可能再回复，因为脑细胞需要有外界映像的刻入才能产生记忆，一旦消失就得从头来过。而失去的情绪感知能力，却是大脑的一种能力，如果能顺利成长，他还是可以慢慢找回来的。
听到这些时，他依然没有欣喜或激动，不过心中那个好像一直存在的洞，慢慢的有种被不断填满的感觉，使得他即便这样一个人坐在这个房间里，没有投入的工作，也不会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些都是，小爱带给他的。
“咚咚咚”，是小爱回来了，她上楼梯的脚步声。
唐允昌微闭双眸，几近着迷的听着。
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小爱气恼的关切的声音：“老师！你怎么又抽烟了？！而且一副抽了很久的样子。”
林小爱伸手直接将烟从唐允昌口中拔出来，打算拿到烟灰缸里按掉，却被唐允昌一把拉了过去。
“老……”林小爱来不及反应，就被唐允昌随之覆上的唇给堵住了声音。
烟味，好重。林小爱伸手去推唐允昌，但是却没什么力气。
老师今天的吻，好像特别不一样。除了味道以外，总觉得，好像，还多了些什么。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林小爱真的觉得，和她说了“我爱你”以后，唐允昌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吻着吻着，虽然还是引发一样的身体反应，可是心里面的感觉，好像也温暖了许多。是因为老师的动作更温柔、更缠绵了，还是因为老师的动作中好像总是有一抹小心翼翼的珍惜与依恋呢。
说不清，因为每当这时候她很快就会沦陷在老师的进攻之中，找不回清晰的理智去判断自己的感受，何况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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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林小爱从热情中平息，她脑中属于理智的部分，异常清醒。
怎么都睡不着，林小爱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感觉着他平稳的呼吸。老师他，睡着了吧。
林小爱放轻动作，悄悄的，起身，离开唐允昌的床和房间。老师实验室的桌面上，放了一份她无论如何都想看的材料。之前捻烟的时候瞄到了，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老师吻了。
林小爱轻手轻脚的来到实验室，打开·房门，里面的烟味已经消散了。桌上却依然有她想要的东西。林小爱快步来到桌前，果然如她所想，这是老师八年前的治疗记录。有很多专业名词，她看不懂，但基本的信息一眼就能看清。
当时的主治医师和Alex说的一样，是他。不过，这份治疗记录不是真的。它写唐允昌遭遇交通意外，脑中本就有部分受损区域。事实上，老师健康、完整得很！
一大段三字经在林小爱心里飙过，她打开电脑找到翻译软件，一一查过上面不懂的单词。
这份报告虽然是假的，但有些手术相关的信息比较真实，毕竟想瞒过老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这些手术细节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她想知道——Alex听谁的？是医院里的人，还是其他？
这份记录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林小爱倒回椅背，揉着酸痛的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几天，她上网查过Alex和他所在医院的资料，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许，她可以试着找一找唐允昌做过的项目以及其委托方。因为那些人既然在乎老师的天才，在得到他失去记忆以后，肯定会无所不用及其的用他、榨干他。
老师会那么忙，那么累，也都是因为那些混蛋！一定是他们！林小爱双拳紧握，可惜老师的工作习惯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在家里进行研究分析，有需要时才会到他导师的公司和他的合作团队当面开会、讨论。
现在的网络通讯工具太发达，有很多事情通过网络就能完成，这便利了他却让她的调查工作很难展开。加上她本人的局限太多，比如电脑、比如英文，她有太多太多限制以至于无法靠自己一个人进行深入的调查！
有时候，她会试着去问老师他现在在忙的实验，老师只会以机密两字一笔带过。机密，不是国·家·机·密就是商业机密，老师做的无非这些，他的职业操守很强，虽然刚来的时候他说她什么房间都能进、什么抽屉都能开，但她发现，那是因为该锁的他都锁住了——要么电脑、要么保险箱，所以其他的她当然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真是……林小爱很想骂脏话。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算了，她该回去了，不能离开太久，不然老师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