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微风无限:微时代娱乐景观管窥(“微时代漫步”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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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微”尘大千——“微阅读”列传(1)

一、忙中开卷可休闲——“微阅读”之流行

二、诗词曲联话渊源——“微阅读”之溯源

三、寸时寸金度光阴——“微阅读”之精髓

四、网言网语表真心——“微阅读”之活力

五、立异标新不冗繁——“微阅读”之文体

六、扬长补短莫求全——“微阅读”之争议

“微阅读”是“微家族”中最为年长的成员,也是“微时代”的一项重要娱乐景观。这是一种在网络、手机等新媒体上盛行的新兴阅读方式,伴随着短消息、网文、博文及各种短文体的出现而兴起;网帖、微博、手机报、口袋书等都是其代表形式。

不同于“伏案览卷”式的传统阅读,微阅读是一道“见缝插针”式的“快餐”,其阅读篇幅一般在千字以内;其中,那些百字左右的文字段落堪称最典型的“微阅读”作品。这些文章虽然篇幅短小,但是往往内容丰富,以高度的概括性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可谓“书写三千大千世界事,全在微尘中”[1]。

一、忙中开卷可休闲——“微阅读”之流行

中国人历来提倡“开卷有益”,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据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68.8%的国民认为,当今社会阅读对于个人的生存和发展来说“非常重要”或“比较重要”。[2]但是,提及国人的阅读现状,各方人士又常怀忧惧。

根据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发布的“第十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2012年中国18~70周岁国民的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仅为4.39本,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教材、教辅类书籍。而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调查显示,在全世界年人均阅读量排名中,犹太人以64本位居首位,日本为40本,法国为20本,韩国为11本……

4.39本与64本,对比这组数据,差距之大令人咋舌!对此,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院长、首席研究员郝振省曾予以澄清:所谓“国际上(人均读书)五六十本”的说法,严格讲没有权威信息源;根据国际出版蓝皮书的统计,韩国大概11本,法国8.4本,日本也是8.4~8.5本,美国7本,但他们也有大概4成以上人不读书;而将中国人读的纸质和电子书加起来,2011年有5.77本。当然,差距还是很大,远低于欧美发达国家。

那么,既知“开卷有益”,又为何“开卷无几”呢?

如果说中国人的阅读兴趣确实存在下降趋势,则原因不外乎两点,即“开卷无暇”和“开卷无趣”,而这正是传统阅读的两大障碍。

2013年5月,国家旅游局在重庆首次发布《中国国民休闲状况调查报告》。报告显示,中国人用于休闲的时间仅为3.156 个小时,占全天的13.15%;用于工作的时间是9.249小时。国人休闲时间远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18个国家平均值5.736小时(占全天的23.9%)。[3]

而这一数据如果具体到“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只怕还要压缩。因为在中国50个城市上班路途所需平均时间的排名中,北京以52分钟居榜首,广州、上海分别以48分钟和47分钟紧随其后。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严锋认为:“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工作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很难抽出一段完整的时间用来阅读。”[4]

而在工作时间之外,中国人又素来爱群居而不爱独处,热衷于参加各类社交活动,耗时耗力地构建人脉关系。这样,原本有限的一些休闲时间也被消耗在交际应酬上,而传统意义上的阅读恰恰需要“独处”的时空。国人如此之“忙”,自然会“开卷无暇”。

当然,饱读之士们会说:“时间从来都是挤出来的。”如果说“开卷无暇”还能以“忙里偷闲”来应对,那么,“开卷无趣”就当真令人兴味索然了。

无须讳言,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阅读、教育、仕途一直是三位一体、并道而驰。古人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如簇,书中自有颜如玉。”[5]直至今日,人们依旧不得不为了考试、求职、升迁而阅读。阅读背后满是功利性目的,没有多少快乐所言。就这样,“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6],阅读在人们的意识中成为了“苦差事”。

中央编译出版社总编辑刘明清先生就不赞成将读书功利化或者工具化。他认为,读书对人们有现实的、长远的好处;人读不读书,可以从脸上看出来;大自然的雾霾刮风就可以消除,若是人心灵中有雾霾,得用读书来驱逐。“如果抱着功利化、工具化的目的去读书,我们会发现大量的书也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处。恰恰是那些看似无用的书,才能让我们享用一辈子。”[7]

如此说来,以“伏案览卷式”的传统阅读观念来看,在当今社会,“阅读”可真是个难题!但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8]。如果换个角度,将时下流行的“微阅读”收入眼帘,那么,我们眼前又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感谢日新月异的科技,让我们的阅读无处不在。等车时,我习惯拿出手机看新闻;走路时,我喜欢戴上耳机‘听’小说;陪老婆逛街,我常常拿出i-Touch看电子书打发等待的时间……过去我常常抱怨生活被工作割裂得支离破碎,没时间阅读。而今,我在快节奏生活的缝隙,仍然可以利用‘边角料’时间阅读新闻,接受资讯,乃至发布资讯。‘微阅读’让我跟上了这个迅捷的时代。”[9]

放眼望去,公交上、地铁中、电梯里,“埋头苦读”者大有人在,中国的“读书人”真是不少!《新周刊》总主笔闫肖锋先生感慨道:“正因为我们获取的信息源早就不仅仅是‘书’了,所以即使大家都嚷嚷着越来越懒得看书,却每天都完成了惊人的阅读量。调查显示,当今一个小学生一天的阅读量,包括文字、影像、广告等,超过15世纪一个成人一年的阅读量。一份《广州日报》60个版近20万字,就是当时成人一年的阅读量。”[10]

“微阅读”得以流行,其优势就在于具有“小”和“快”的特征,也就攻克了“开卷无暇”和“开卷无趣”两大障碍。

首先,“微阅读”是一种“见缝插针”式阅读,可以将许多“垃圾时间”进行充分利用。等人、排队、坐车、饭局……任何场合都可以是阅读场所,任何时刻都可以是阅读时段。我们不用再望着天花板来消磨时光;随时随地掏出一件“小仪器”,就能形成个人化阅读空间。

电脑、电子阅读器、智能手机……这些“小仪器”已然改变了中国人的阅读习惯与品位,可以将一座图书馆收缩到一块微小芯片内。亚马逊推出的Kindle阅读器据称可以存储1500本书,一块电池可供持续2周不间断地阅读。屏幕不是背光式的,但是模仿了真正的墨迹和纸张,用户阅读几个小时眼睛也不会疲劳。[11]

技术的革新可以带来阅读方式的变革。印刷术的发明使阅读变得更为普及和便捷。电子技术的发展则缔造了书刊的新形态,催生了“随时随地随心”的自由阅读方式。清华大学出版社编辑宋延年说:“由于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人们可以用于专心阅读的时间越来越少,利用碎片时间的微阅读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一矛盾。”[12]

其次,“微阅读”是一种“美味快餐”式阅读,与当代社会生活的快节奏相契合。如今,人们的生活方式处于“开机化生存”。电脑、手机在开机后接通网络,就好似接通了整个世界,资讯信息会无孔不入。面对海量的信息,人们自然养成了挑剔的阅读习惯。

“微阅读”从浩瀚的“信息沙漠”中淘拣出趣味盎然的“金子”,或短小精悍,或图文并茂,总能迅速吸引读者的眼球。人们可以在娱乐中求知,从而真正实现“悦读”。

得益于此,“微阅读”如今日渐流行,尤其在青少年群体中广受青睐。据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发布的“第十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显示, 2012年中国18~70周岁国民的人均每日手机阅读时长为16.52分钟,比2011年的13.53分钟又增加了2.99分钟。

一份“大学生微博使用情况调查报告”显示,受访大学生中半数以上注册了微博,每天微博使用者占到25.15%。而新兴的微信平台也已拥有3亿用户。“微博控”加“微信控”的手机“微阅读”,已成为越来越多年轻人的新选择。[13]

上海市少年儿童研究中心曾在2012年对全市中小学的1400名学生进行过问卷调查。调查结果发现,各式各样的新媒体终端陆续被家庭用户拥有,约52.7%的家庭拥有了如平板电脑、电子阅读器等终端,约70.8%的学生家长拥有智能手机,约60.9%的学生有了专属手机,约33.1%的学生拥有智能手机。

这为青少年接触“微阅读”提供了条件。虽然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仍是如今青少年们上网的主力设备,但利用平板电脑、智能手机等新媒体终端上网的人数也已达到47.9%。利用新媒体终端阅读的方式逐渐赢得他们的喜爱,特别是“手机短消息( 42.9%)、微博( 40.8%)、电子书(32.7%)”这三大类,而且娱乐化、消遣性、无厘头的特点很突出。[14]

“微阅读”虽非尽善尽美,但却改进了传统阅读方式,使越来越多的人“手不释卷”,也使阅读习惯得以传承和拓展。

二、诗词曲联话渊源——“微阅读”之溯源

中国自古以来就存在“微阅读”的文本形态,其渊源可以追溯至古代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诗经》使中国的传统诗歌艺术初具规范,也开启了古代“微阅读”的文本创作与欣赏。而“诗词曲联”则是其中最为流行的文体,成为千百年来的经典记忆。

在中国文学史上,“诗词曲联”可谓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创作者需要掌握娴熟的艺术技巧,按照严格的韵律要求,运用凝练的语言、绵密的章法、充沛的情感、丰富的意象对自然环境、社会生活及精神世界进行高度集中的表现。

其中,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对联都在当时获得了后世难以超越的成就,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座座无比绚烂的里程碑。而在“微阅读”盛行的当今社会,“诗词曲联”的语言艺术又呈“复兴”之势,在新媒体传播中涌现出大量仿效之作。古今对照,也可以视作对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一种传承。

在“诗词曲联”中,“诗词”往往并称,指的是以近体诗和格律词为代表的中国传统诗歌。通常认为,“诗”更适合“言志”,“词”更适合“抒情”。“诗”起源于先秦,鼎盛于唐代;“词”起源于隋唐,流行于宋代。唐诗、宋词都是中国文学艺术的瑰宝,格律完善,节奏优美,内容丰富,作者众多。

其实,“诗词”原本是一种源自民间的“草根文学”,直至今日也仍然深受人民群众的喜爱。即便是读书不多的人,也常会模仿自己熟悉的唐诗、宋词,诌上几句“打油诗”或“打油词”。

中国诗歌发展至唐代,形成了成熟的近体诗;这是与古体诗相对的一种格律体诗,分为“绝句”和“律诗”两种,其字数、句数、平仄、用韵等都有严格规定。“绝句”每首四句,五言的简称“五绝”,七言的简称“七绝”;“律诗”每首八句,五言的简称“五律”,七言的简称“七律”,超过八句的称为“排律”或“长律”。

其中,律诗的格律极严,篇有定句(除排律外),句有定字,韵有定位(押韵位置固定),字有定声(诗中各字的平仄声调固定),联有定对(律诗中间两联必须对仗);每首四联八句,从上至下,分为首联、颔联、颈联、尾联;每句字数必须相同,可四韵或五韵,中间两联必须对仗,二、四、六、八句押韵,首句可押可不押。如果在律诗定格基础上加以铺排,延续到十句以上,则称排律;除首末两联外,上下句都需对仗;也有隔句相对的,称为“扇对”。

例如,武侠小说大师梁羽生[15]先生也是一位诗词大家,其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诗词歌赋,极富文采。曾有书迷为梁羽生先生作过一首五言律诗,如下:

金田有奇士,侠影说羽生。

南国棋中意,东坡竹外情。

横刀百岳峙,还剑一身轻。

别有千秋业,文星料更明。

首联中,“金田”是指爆发太平天国起义的金田村,就在梁羽生先生的家乡蒙山附近;“侠影”又指其小说代表作《萍踪侠影录》。

颔联中,“棋中意”指其善写棋话;“竹外情”取自苏东坡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16],说的是梁羽生喜食肉,一反东坡诗意,正是“竹外”之情。

颈联中,“还剑”取自其小说作品《还剑奇情录》,又指其金盆洗手、封刀挂剑,不写武侠小说了。

尾联中,“别有千秋业”指其准备创作关于太平天国的历史小说。

全诗仅四十字,却言简意赅地赞誉了梁羽生先生的一生成就。

“词”又称为诗余、长短句、曲子、曲子词、乐府等。其特点是:调有定格,句有定数,字有定声。字数不同可分为长调( 91字以上)、中调( 59~90字)、小令( 58字以内)。词有单调和双调之分。双调就是分两大段,两段的平仄、字数是相等或大致相等的;单调只有一段。词的一段叫一阕或一片,第一段叫前阕、上阕、上片,第二段叫后阕、下阕、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