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额娘放心,儿臣一定按您说的去做。”在弘瞻点头后,她又仔细叮嘱了几句,随后才让弘瞻随杜鹃回去。
当天夜里,弘瞻依着刘氏的吩咐,用她给的茶叶泡了一杯递到瓜尔佳氏面前,“姨娘,您喝茶。”
瓜尔佳氏搁下手里的书笑道:“哟,今儿个怎么这么好,亲自泡茶给本宫喝,谁教你的啊?”
弘瞻小心地将茶盏放到小几上,嘻嘻一笑道:“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着要孝敬姨娘,姨娘您尝尝这茶,好不好喝?”
瓜尔佳氏不疑有他,接过茶抿了一口,神色有些怪异地道:“这个好像是庐山云雾茶,不过本宫不记得宫中有这个茶啊,弘瞻,你是从哪里拿的啊?”
弘瞻有些紧张地道:“是我问内务府的管事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不过那管事说这茶很好。”
瓜尔佳氏颔首道:“这是十大名茶之一,只产于江西九江的庐山,香如幽兰,色泽翠绿,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那管事倒是没骗你。”
一听这话,弘瞻连忙道:“姨娘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泡给姨娘喝好不好?”
“自然是好,姨娘恨不得一辈子都能喝到你冲的茶。”说到这里,瓜尔佳氏怜爱地抚着弘瞻的额头道:“弘瞻真是长大了,知道孝敬二字了。”
弘瞻虽然心里一直抗拒认瓜尔佳氏为额娘,却也知道瓜尔佳氏是真心待他好,想到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到刘氏身边了,觉得有些难过,抬头道:“姨娘,就算以后弘瞻不能每日都在您身边了,也一定会亲手冲茶给您喝。”
都说童言无忌,但童言也是最让人感动的,因为它不会骗人,不会伪装,每一个字都是孩子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瓜尔佳氏将他揽在怀中,感动地道:“乖,真是乖,姨娘没有白疼你一场,弘瞻,姨娘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你,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
自那一夜过后,每到夜间,弘瞻都会亲手沏一盏茶递到瓜尔佳氏手中,而每一次,瓜尔佳氏都会将它喝完。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转眼已是盛夏之时,虽然屋中放了冰,凉爽宜人,凌若依然睡得不安稳,辗转反侧,神情甚是痛苦。
胤禛过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轻拍着凌若的手臂道:“若儿,醒一醒,醒一醒!”
在连着唤了三遍后,终于将凌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初睁眼时,还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方看着胤禛道:“臣妾……臣妾这是在哪里?”
胤禛被她问得有些好笑,拭去她额头的冷汗道:“自然是在你自己宫里,怎么了,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听得这话,凌若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有些痛苦地道:“是,臣妾刚才梦到了温姐姐,她一直在与臣妾说话,可臣妾怎么也听不清,接着她就要走,还要带着谨妃姐姐一起走,臣妾在后面使劲追,可是怎么都追不到她们。臣妾……臣妾就感觉好怕,好像以后都见不到她们了一样。”说到此处,她用力抓到胤禛的手道:“皇上,这个梦是不是一个不详之兆?”
“傻瓜,谨妃不是好好待在咸福宫吗,怎会见不到,又哪里有不详了。至于会做这样的梦,想必是你最近太过思念惠贤贵妃了,没事的,别想太多了。”
胤禛的安慰令凌若慢慢放松下来,随后又就着水秀递来的面巾拭了一下脸,冰冷的水终于令她彻底冷静下来,轻吁了一口气,看着胤禛道:“皇上,这么热的天,您怎么过来了?”
“朕想你了,来看看你。”胤禛说得轻描淡写,然凌若分明在其眼底看到了一丝忧虑,握紧他的手道:“皇上,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胤禛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道:“只是一些小事罢了,不提也罢。”
凌若心疼地抚着胤禛不自觉皱起来的眉头,“若只是小事,皇上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您既然来了,何不与臣妾说,或许臣妾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为皇上一起分担。”
听得这话,胤禛不再掩饰,拉着她的手,重重一叹道:“自从去年年末准葛尔开始侵犯我大清,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没什么伤忙,现在却是越来越严重了,也开始出现死伤。”
凌若颇有些惊讶地道:“皇上不是已经加强边关兵力了吗,怎得准葛尔不退反进?”
“朕本想震慑准葛尔,让他们知难而退,眼下看来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大清与准葛尔之间,免不了还有一场大战。”
胤禛这些话令凌若回忆起遇到葛尔丹后的那些日子,凝声道:“臣妾与准葛尔的汗王葛尔丹有些接触,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入主中原,之前挟持着臣妾,也是想利用臣妾来要挟皇上,令皇上有所顾忌,只是被恰好出使准葛尔的十七爷破坏了计划。但臣妾相信,他的野心绝不会就此消失。这两年之所以没有动静,应该是在休生养息,如今开始进犯我大清,意味着他……”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有能力与大清正面交锋。”这句话胤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不是惧怕打仗,自登基之后,也经历过不少战役,但就是因为经历过,方才明白战争的可怕,且不说人员伤亡,耗费庞大,只说眼下这个时候,大清正在推行新政时期,虽然看着太平,但实际上问题不少,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因为战争而将这些问题全给勾出来,若真到了内忧外患的时候,就算是胤禛,也没有把握可以解决。
这一点,凌若也明白,若非处在这个关键时刻,胤禛根本不会惧怕与准葛尔交锋,事实上,胤禛一直想彻底解决这个外患,以免再扰及子孙。
她轻声问道:“皇上准备动兵吗?”
“若真到了那一刻,朕就算再不想动也只得动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说到后面,胤禛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烦燥,“简直就好像葛尔丹知道眼下是大清最艰难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