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听小妹妹我方才唱得可好听?”
“莺歌燕啭,泉滴心田,妙哉,妙哉!”
“小妹妹我舞得可好看?”
“飘若仙子,行若流水,妙哉极也!”
“既然小妹妹我唱得好听,舞得好看,哥哥您就该……”
“对对对,为妹妹的超群才艺而干杯!”苟矢弗如说着一仰脖,又是一杯。
碧玉媚态十足地靠上前去,娇羞甜甜地问道:“亲哥哥,你看小妹妹我长得可好看?”
“啊呀呀,真乃西施转世,嫦娥下凡,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好一个绝对佳丽呀!”
“如此说来,哥哥就该为有我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妹妹而再干一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苟矢弗如再喝一杯,不觉飘飘然手舞足蹈起来,不仅舞,而且唱:
数杯美酒下肚肠,
又有佳丽伴身旁,
飘飘悠悠手足轻,
犹若成仙升天堂;
酒真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神经兴奋;它能壮人之胆,令人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它能令人脸皮增厚,寡廉鲜耻。这时的苟矢弗如,再也不顾忌王的突然到来,他的眼里,他的心中只有碧玉妹妹一人,他张开双臂,老鹰捉小鸡似地扑向碧玉。虽说碧玉打心眼里爱上了这位才貌双全的风流才子,可是当他真想与之亲热的时候,她却反倒胆怯起来,特别是瞅着眼前苟矢弗如贪婪的样子,她甚至有些惧怕,恐慌,因而并不去迎接拥抱他,而是在躲躲闪闪。苟矢弗如脚步踉跄,站立不稳,嘴里喊着:“我的仙女妹妹!……”扑向牙床绣帐,抱起了一床锦缎棉被,误认为是抱住了碧玉小姐。他抱着棉被欲起身,欲舞动,嘴里不住地喊着“嫦娥姐姐”。他毕竟是喝得太多了,刚一挪步,扑到了朱漆木柜与樟木箱子之间。幸亏有锦缎棉被垫着,不然的话,定会撞得头破血流,至少也要鼻青脸肿。
碧玉乃闺中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误认为苟矢弗如喝酒喝疯了,大约马上就会死去,不然的话,怎么会伏在那里痉挛,痉挛之后便一动不动了呢?她战兢兢地上前去拉,苟矢弗如趁势倒在碧玉的怀中,并用一只手臂搂住碧玉的脖子,恰在这时,王闯了进来,见状故作惊讶道:“哎呀,贤侄,你这是做什?”
苟矢弗如依然醉态朦胧,含糊其辞:“我的嫦娥妹妹……”
王愤愤地说:“圣人之徒,竟干出这等伤风败俗的勾当,传扬出去,可让孟老夫子的脸往哪儿搁呀!……”
酒,醉人不醉心,王一提孟老夫子,苟矢弗如立即由朦胧变得清醒,将责任全推到了碧玉的身上:“是妹妹她……”
碧玉挺身而出,勇敢地承担责任:“女儿多劝了几杯,他就喝醉了。”
王似乎十分尴尬,十分为难,在屋内踱来踱去:“让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碧玉反驳道:“爹爹不是说,我们是自家兄妹吗?”
王将手一挥说:“那也使不得!”
碧玉毫不隐讳自己的观点,执拗地说:“为何使不得?我就是喜欢他!”
“死丫头,你疯了!”王真的恼怒了。
碧玉毫不示弱;“女儿我这是醉了。”
王反问:“醉了又当如何?”
碧玉理直气壮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就是要嫁给他!”
王斥责道:“一派胡言,你哥哥早已是有妇之夫,岂能再与你婚配!”
碧玉鄙夷不屑地一笑说:“国君有三宫六院,哥哥为何就不能有三妻四妾呢?哥哥,你说对吧?”
苟矢弗如如梦初醒:“对,对,对得很哪!”
王明知故问:“如此说来,贤侄也愿意?……”
苟矢弗如急忙表态:“伯父德高望重,妹妹花容月貌,弗如焉有不愿意之理!”
“也罢。”王仿佛最后下定了决心,“老夫也爱慕贤侄的才华,今日就招你这个东床!”
碧玉扑过去,撒娇地搂着王的脖子摇晃:“爹爹,你真好!”
苟矢弗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响头边说;“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大礼参拜!……”
王本欲施美人计控制苟矢弗如,想不到弄假成真,赔上了一位千金小姐。这样也好,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有了这半个儿效忠,就不愁控制孟子师徒了。
孟子一如既往,来盖后并不急于施行他的仁政主张,而是将弟子们分散到四乡去进行社会考察,他本人也不顾年老体迈,由万章与公孙丑等弟子陪同,整日奔波于盖邑的村村寨寨。
那还是在无盐君进宫之前,王得宠于宣王之时,王奏请宣王,欲在盖邑兴建两项浩大工程,一项是“三里桥”,一项是“五里沟”。奏章中大肆渲染兴建这两项浩大工程的必要性、重要性与深远意义,以及工程的艰巨程度,奏章的最后是两项工程的总造价。宣王读完奏章,觉得这确是造福社会,泽被子孙的大好事,同时也能宣扬、记载国君的德泽恩惠,自己的英名将与这“三里桥”、“五里沟”一起流传后世。既有这诸多好处,齐宣王自然是恩准了,于是一连五年,每年王都得到朝廷拨来的一笔数目惊人的巨款。巨款是用来修沟造桥的,难道王还敢私下腰包吗?不错,修沟造桥是用了一些,但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沧海之一粟,绝大部分还是为王和他的幕僚中饱私囊了。那么他们是用什么来修沟造桥呢?原来所谓的“五里沟”,不过是盖城东五里处有一条黄泥沟,此乃城东百姓进城的惟一通道,每当夏秋,两边山坡上的水全都淌到这黄泥沟里,滚滚滔滔,交通阻塞,民怨沸腾。王确也将这条黄泥沟修治好,但不过是征发民力,挖土辟崖,开几条渠道,将沟内的积水排走罢了,何需多少钱财!另外沿黄泥沟筑成了拦水短墙,使山坡上滚下来的水为矮墙所阻,循另路而去,不再泻于黄泥沟内。沟内的积水既除,整修平坦,铺上沙石,一条进城的坦途便形成了。这一切,全都是城东百姓见义勇为,勿需署衙付给报酬。王不过是从朝廷拨款中拿出一点点,买成农夫所需之物,一部分普降细雨,慰劳全体参战民工;一部分褒奖先进。城东百姓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齐呼“王青天”,他们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所谓的“三里桥”则更简单,在城南三里处的一条穿路小溪上,架起一座宽不过十尺,长不足两丈的石板桥。如此一座常见小桥,造价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