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木夕便留在老夫这里吧,你们夫妇下去吧。”许久之后,木言方语气平淡无波丝毫看不出情绪的吩咐道。似乎先前因探查一无所获而懊恼的不是他一般。
木澜风和苏烟对望一眼,连忙应声道:“多谢老祖,玄孙告退。”二人舒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不再停留,二人恭敬的退去了。
待二人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木言方和木夕。木言方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木夕。木夕面色依然有些苍白,面上无甚血色,但正对着木言方这位道境老祖的目光却是没有半天畏缩。
目光中透露出的淡然绝不是作伪,况且以木夕的修为在道境面前想要作伪也没那个实力。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会立即引起道境的怀疑。但在木言方的目光下,木夕始终从容不迫,表现出了丝毫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和修为的心境。
当初面对月华帝尊那样的超级大能时,木夕依然能谈笑自若,怡然不惧。木言方修为虽然高深,却也比不得月华帝尊。木夕如何会在他的面前露怯?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之极,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但木夕分明感觉到这安静之中,似有暗流涌动,四周的空间隐隐约约有些不寻常的波动。其实木夕的感觉并未出错,这是由于木言方的气机牵引所造成的。
“你是谁?”木言方忽然严肃的开口问道,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木夕的双目直达脑海深处,将他看穿。道境的压迫使得木夕一时有些窒息,面色更加苍白起来。
木夕咬着牙硬挺着,两道眉毛都快皱在了一起,额上冷汗连连,却始终不肯表现出丁点的屈服之意。甚至目光冷淡的盯着木言方一字一顿的说道:“木,夕。”前世木夕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早就锻炼出了百折不饶的韧性了。
“木夕早已神魂破碎,回天乏术,你还要嘴硬到何时?”木言方冷哼一声,微怒道。“可我醒了。”木夕感受到了更大的压迫,却依然倔强的回答道。事实胜于雄辩,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能否认不成?
“所以老夫问你是谁?莫要逼老夫搜你的魂。”木言方再度逼迫道。虽然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是浓重的很。
“我说了,我是木夕。老祖若不信,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若老祖要强行搜魂,我自是阻止不了的。”木夕直视着木言方认真的说道。木夕很无奈,明明说的就是大实话啊。我就是木夕啊,货真价实的,只不过此木夕非彼木夕罢了,是你故弄玄虚问不清楚的.
木言方一阵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噎了一下,似乎想要吐出来却又无奈的咽下去了。心想要是能搜老夫早就搜了,吃饱了撑的跟你磨叽?要不是因为木夕是木家族人,更是木家嫡长子,老夫至于这么多顾忌吗?
要是真的搜出什么倒还好说,万一是老夫多心了,你真的是有奇遇才起死回生的。那老夫罪过大了去了,虽说还没有谁敢处置老夫,但把家族的嫡长子给搜魂搜死了,那老夫成什么人了?而且你爹妈也得恨死老夫啊。老夫直接成过街老鼠了,郁闷啊。
扯了两把胡须,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一阵痛楚传来,木言方赶紧松了手揉了揉下巴。瞥了几眼木夕,暗道:这小子自始至终都沉着冷静、有峙无恐的,莫非真的是老夫多心了?还是他根本就笃定了老夫不会真的搜他的魂,所以才如此自信?
这位木家的道境老祖一时犯了难,竟然拿一个天魂境的后辈小子没了奈何。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主意,木言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可敢立下道誓?”只能出最后一招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这样逼迫了,这小子还是油盐不进。又不能真的搜他的魂,只能逼他立下道誓了。
木夕翻了个白眼,立誓什么的,那还不跟喝水撒尿似的?也不用木言方逼迫催促,木夕张口就来:“若我并非木夕,定在天劫之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呼!”满意了,放心了。木言方松了口气,木夕又何尝不是?木言方自是有其计较,如此之重的誓言都发了,还能作假不成?需知修行之人一旦立誓,便会引起天道感应。倘若违背誓言,在度天劫之时定会应验,死无葬身之地。
木夕也暗中得意:任你奸诈似鬼,还不是要喝我的洗脚水?你这老狐狸,奸则奸矣,但任你千算万算,却也想不到我也是叫木夕的吧?毕竟这世间人口何止万亿,这种巧合的几率简直就是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好死不死的,偏偏就是这么好彩,无限接近于零的几率的巧合它就这么发生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各自在心中得意,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木言方依旧威严肃穆,一派长者之风。木夕依然苍白着一张小脸,好似弱柳扶风,甚是惹人怜惜。
疑窦暂去,木言方也不好意思对木夕太过苛刻了。毕竟人家的身体还虚弱着呢,作为老祖总得帮人调理调理吧?不然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还以为我老人家虐待后辈呢。
“过来,老祖我帮你调理调理身体。”木言方招招手语气尽量显得和蔼一些。木夕一愣,之前还威逼利诱的呢,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凶巴巴的老头子,一下子就变成慈祥的老爷爷,换做谁也难以立即适应啊。
木夕乖乖的走过去,伸出右手。木言方轻轻扣住木夕的手腕,一股精纯的修为瞬间输入了木夕的体内,游走于木夕的经脉之间。不愧是道境,修为就是深厚,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啊。原先还是苍白无血的小脸,只这么一小会的工夫就红润起来了。真是神乎其神啊。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木言方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仿佛对于自己深厚的修为感到十分得意,这点小事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啊。
“嗯,多谢老祖。”木夕简直就像啐他一脸,我这个样子还不是你这老货恃强凌弱给压迫的?不就是治好了些许小病吗?还好意思洋洋自得?要是治不好,你这道境大能才没脸嘞。木夕嘴上没甚诚意的道谢,心中更是好一阵腹诽。
“哼,你小子莫看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实则奸诈的很。老夫问你,你是怎么重聚神魂苏醒过来的?”木言方揭穿了木夕的那点小心思不客气的问道。一个能在道境大能威压下谈笑自若,不显半点局促的少年岂是简单之辈?心中没两三道弯弯绕绕,才是有鬼。
“我哪知道啊?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地就醒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个时候醒了,大抵,许是,睡醒了?”木夕疑惑的问道。这时的木夕才是真的装傻充愣了,无辜的模样搞得他真的对这件事很迷糊一样的。
“哎哟喂,还许是睡醒了,你这混小子当你是熊啊,是不是还要冬眠啊?信不信老夫让你再昏一次,你再给老夫睡醒试试?赶紧如实交代。”木言方直接就被他气乐了。没听说过神魂破碎,还能睡着睡着就睡醒了的,这不是纯粹在气人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睡饱了自然就会醒的嘛,就算是熊,它冬眠也大概不过三个月而已,总是会醒的。老祖你看啊,我这一次也是睡了三个月,这么巧合的事是不是真的存在一定的联系呢?况且就算是老祖你睡着睡着也会醒的啊,总不可能一睡不醒吧?若是这样的话,难道现在老祖你是在和我说梦话吗?”木夕眨眨眼煞有介事的问道。
对面木言方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这小子故意的吧?瞧那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熊睡三个月,他也睡三个月,这里面还有一定联系?嘿,这熊孩子,真不愧是熊孩子哈。(现在大家知道熊孩子这个典故是怎么来的吧?都是咱家小夕的功劳啊。)
更气人的还是后面那句,什么叫老祖我一睡不醒啊?这不是诅咒老祖我去死吗?这小子肯定是记仇呢,趁机报复老祖我。真是太没大没小了,欺师灭祖啊。老祖我还跟你说梦话,老祖我都一睡不醒了,你怎么不说老祖跟你说的鬼话啊?呸,你小子才是鬼话连篇。
“兀那满口胡言的小混账,再不从实招来,信不信老祖我揍你?”木言方真是被气得狠了,吹胡子瞪眼的骂道。说着还捋了捋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那意思很明显了,要是你小子再胡说八道,老祖非打的你屁股开花不可。让你知道为什么八月十五的月亮那么圆!
“真不知道。”木夕谨记临行前爹爹的嘱托——打死都说不知道。“好,好,好。老夫一个问题问了三遍,你给老夫扯了一大堆屁话,现在更是摆明了和老夫杠上了是吧?老夫也和你卯上了,看谁拗得过谁。没有老夫给你打掩护,看你怎么出这个门。”木言方阴险的笑道。让你小子嚣张,真当老祖我拿捏不住你?
姜还是老的辣啊.
“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可是昏着被抱进来的。只要我醒着走出去,还需要老祖您特意解释什么吗?有句话叫‘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老祖您说是不?”木夕无所谓的说道。难不成木言方还会主动揭穿木夕吗?那是不可能的。
辣椒还是越小越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