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明瑞女士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然不是名门显贵出身，但是能凭自己的本事在上流社会争得一席之地，本身的教养也算是讲究。
这就够了。
名门出身的人，往往对暴发户没什么好感，但是明瑞女士并非那么肤浅的人，所以对于眼前的男人，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陆先生，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谈一谈，关于令妹的事。”
陆煜抬眼，冷漠的表情不带任何的感情起伏，“沙沙怎么了吗？”
明瑞女士淡淡垂首，修长的手指在茶杯的手柄处轻轻摩挲，“对别人的家事不过多干涉，这是我的原则，只是沙沙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和呈睿结婚，那么我们两家也算是亲家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说清楚的好。”
陆煜脸色不动，只是等着她的下文。
“对于沙沙和呈睿的婚礼，老实说我没有太多意见，我比较在意的，还是孩子。”
陆煜抬眼，漠然问，“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沙沙亲生的，这点，作为哥哥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明瑞女士不紧不慢地抛出一颗重弹，又道，“她三年前就离开陆家来了B市，那会儿就算是未婚先孕，应该也不可能生出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不是么？”
听到明瑞女士这一声，陆煜微微眯了眯眼，“你调查过沙沙？”
“原本我也不需要调查她。”明瑞女士道，“可是事关左家的血缘，我必须慎重。”
“难道你认为，那个孩子不是你左家的？就凭他和左总那相似度极高的脸？”
“我相信那孩子流着左家的血，但孩子的生母不是沙沙，就这件事情上，我必须弄清楚。”明瑞女士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陆煜，见他对于自己的说法毫无意外，就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如果陆先生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一声，尤其是有关孩子生母的事情。”
陆煜看她一眼，只是面无表情道，“关于孩子的生母，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多，正如你所说，沙沙三年前离开陆家，期间和我……们没有过任何联系。”
明瑞女士听着他的说辞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又听他漠声道，“不过，沙沙所有的朋友我都掌握着，而她一直不是个擅长交朋友的人，所以我猜想，那个人会不会是她母亲的朋友。”
明瑞女士微微挑眉，就刚刚的话里听起来，不知怎的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什么叫做，她所有的朋友他都【掌握】着？
“老实说，沙沙失踪三年，我几乎把所有她可能联系的人都联系过了，连她母亲生前的朋友也一一调查过，其中只有一个人，我怎么也查不到她的消息，既然明瑞女士感兴趣，或者可以往这个人身上查一查。”
陆煜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那是一张学生时代的照片，还是他在父亲的相册里找到的，沙沙的生母和另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
明瑞女士看着那照片又是皱眉，如果这是沙沙的生母的朋友，那今年至少也四十了？
难道是她母亲朋友的女儿不成？
心里虽然快速思考着，明瑞女士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微笑颔首，“多谢陆先生了。”
“不客气。”陆煜起身颔首道，“如果明瑞女士有什么调查结果，也请到时候知会我一声。”
明瑞女士微微颔首，看着陆煜转身，忽然问，“容我再多嘴问一句，陆先生和你妹妹感觉似乎很好，照理说她生母死后，她和陆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却依旧留在陆家，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那么突然地离开了？”
明瑞女士的话成功让陆煜的脚步顿住，好半晌，才微微扭头道，“大概……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吧。”
明瑞女士看着陆煜抬腿离开，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的深，又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光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足够让她苦恼的。
要不是她提出要重验DNA，恐怕也不能确定这些事情。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儿子的终究是母亲。
他能找到别的女人的头发来换成沙沙的，她自然能让李叔偷偷地拿了她的头发进行重验。
这个世界上，她只相信自己让人查出来的结果。
……
陆煜回到公司，刚刚坐下，电话便响了起来。
看一眼来电显示，陆煜随手接听，还未开口，那边已经气急败坏地传来一阵质问，“是不是你让刘婶到我书房翻我相册里的照片！你让她拿潇潇的照片做什么？！”
“……”陆煜沉默了一瞬，只道，“我只是想让她把照片传真给我。”
“所以我问你拿她的照片想做什么？！我不许你拿潇潇的照片去做奇怪的事情！！她可是你妈妈……”
“我妈妈名叫肖少琴！”陆煜忍不住一声沉喝，“父亲，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发妻？那个才是我妈妈。”
“你提她做什么？！我在跟你说潇潇的事情！潇潇才是我太太！你妈妈早就死了！”
听到电话那头那声气急败坏的声音，陆煜声音骤冷，“原潇潇也已经死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电话那头的陆添平忽然有些咆哮，那声音和他平日里的温和沉稳显然大不相同，陆煜却是习以为常。
原潇潇死后，只要提到她，父亲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明明自己的生母才是他的发妻，但是每次提起母亲的忌日，他都会大发脾气，到后来，似乎连他曾经有过一个发妻都不记得，只记得原潇潇是自己的亡妻……
挂断电话，陆煜难得有些暴躁。
而这样的暴躁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下一周，又是母亲的忌日了。
闭眼坐在办公椅上，陆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在隐隐作痛，随手吞下两颗止疼药，缓和了半晌，这才重新拿起手机，编辑短信——
下周六，陪我回一趟A市？
收信人，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