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下去检查工作，乡长刚上任，下面还不熟，书记亲自带着他去。到了一个叫小圩的地方，乡长看到农民在打井，便过去指示说：“今年旱情特别严重，是要多打些井，从而使干旱之年不减产。”乡长说着时，把头往井里探一探，乡长于是看见那井打了有七、八米深了，井里一个人，在光着膀子用镐往下挖。乡长便问井里的人说：“这井还要挖多深才能出水呢？”
“还要挖两、三米吧。”井里的人回答说。
乡长说：“这里地势高，挖两、三米会出水吗？”
“会吧。”井里的人说。
那井直径只有一米大小，挖了七、八米深，看起来就很深了，乡长忽然为井底的人担心起来，乡长说：“挖了这么深，泥巴吊上吊下的，要注意安全。”
井底的人说：“没关系。”
乡长又说：“这么深，你等下怎么上来，是用绳子吊上来吧。”
“不是，爬上来。”下面的人说。
乡长有些不信，乡长说：“爬上来？这么高，你怎么爬得上来？”
下面的人说：“你没看见井的两边挖了些小坑吗。”
乡长说：“这么深，你就靠这几个坑爬上来？”
井下的人说：“不这样上来怎么上来。”
乡长就觉得不可思议，乡长说：“也不知你怎么就爬得上来，如果我在下面，绝对爬不上来。”
乡长说着话时，村长就来了，乡长于是就和书记跟了村长去村委会。到了后，村长汇报了一下工作，然后当着书记的面给了乡长5000块钱。乡长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敢拿。但村长硬是把钱塞给了乡长，还说这是规距，乡里的领导新上任，都要给一份见面礼。乡长还是不要，但书记发话了，让乡长收下。乡长是书记从机关要来的，来之前乡长只是宣传部的一个副科级宣传员。书记对乡长有提携之恩。书记这样说，乡长就为难了，他真的不想拿这些钱，但书记让他拿，他怎么好意思拂书记的面子呢。
最后，乡长还是收下了。
坐到车上，司机跟乡长谈起了钱的事，司机是乡长的同学，两人一直很好，也不知道司机怎么知道钱的事，司机说：“那5000块钱你应该拿。”
乡长就问：“为什么？”
司机说：“各村都有这样的规距，乡里新领导上任，他们或多或少都要表示表示一下意思，大家这么多年都拿了，你不拿，不是跟人家过意不去吗。”
乡长说：“可是拿了这钱我很不安呀。”
司机说：“不要不安，你要坐稳乡长的位子也得送礼，你给书记2000块，你拿3000块，不就得了。”
乡长说：“这不是行贿受贿吗。”
乡长尽管这样说，但还是按司机的意思去做了，过后把2000块钱给了书记。书记也推辞了一会，还说：“给你的钱，你怎么给我呢？”乡长说：“没有书记提携，哪有人送钱给我呢？”
乡长这样说，书记就痛快地收下了。
这以后的几天里，不时地有人来给乡长送钱。他们那儿是个大乡，有二十多个村委会，还有几十家乡办企业。他们都来给乡长送见面礼，最少都是5000块，多的还给10000块。乡长后来实在不敢收，见下面来了人就想躲。书记见了，就笑他，还说你怎么在机关呆傻了呢，下面就这风气，大家都这样，你有什么好怕的。书记这样开导乡长，乡长只好硬着头皮收了。但事后，乡长还是很害怕。有一天他把收下的钱算了算，发现上任才短短的半个月，就收到了近30万块钱，除去给书记的10万块，还有将近20万。看着那些钱，乡长心里都有些发抖，乡长跟自己说这要是让纪检知道，单凭这20万，就可以被双规。
乡长整天心里都忐忑不安。
这一天乡长又去小圩时看见了那个井，乡长让司机停车，然后下去了。乡长要看看那个井出水了没有。到井边探头一看，还真出水了，一汪清水，静静的。乡长头一探过去，井里就映出了乡长的脸。乡长在井里看见自己，忽然一惊，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井里。
乡长过后老是觉得自己跌进了井里，一整天都神思恍惚。到了晚上，乡长也没睡好，老是做梦，梦见自己跌进了井里。在井里，乡长把手伸得老长，不停地喊：
“拉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