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老五和老三被人弹劾,皇上看在老五刚打了胜仗的份上才保留不发,让那些言官也收敛了不少,不然,就凭言官几句话和几张奏折,就能毁了我们整个威武侯府。”
“皇上一向轻武重文,护国公府除了武将外,还有文官,朝廷里的文官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老护国公提拔上来的,我们威武侯府若是和护国公府成为亲家,就好比领了一块免死金牌。”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却把三夫人气的的脸色煞白,脸色万分难堪。
她生了两儿两女,四个孩子看的都特别宝贝,特别是如儿,平日里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让其他几个孩子都眼红。
如儿名声现在是不好,可她从未想过要拿女儿的终生幸福去换什么。
再说了,威武侯府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老三老五又是个知情知理,知道进退的,这几年打了几场胜仗,让皇上无后顾之忧,皇上对他们更是宠爱有加。
皇上现在并不忌惮威武侯府,但众所周知,皇上忌惮护国公府。
威武侯府若是和护国公府结亲,岂不是把皇上的视线引到威武侯府来,这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想到这,三夫人气的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她这个婆婆小事精明,大事却是个拎不清的人,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拎不清的,一心想要攀高枝,却不知道树大招风,死的会更快。
三夫人没心情继续和老夫人谈下去,她白着脸告辞了老夫人,就直接去找了三老爷沈耀武,把这件事说给了沈耀武听。
沈耀武当即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道:“我去和娘说去。”
沈耀武一阵风似得就飞走了。
晚上,沈玉锦就得知沈玉如被谣言冲击,还被送走了的消息。
还有护国公府的七少爷请了官媒上门来求娶她,为此老夫人和三老爷三夫人之间意见不合,有了嫌隙,三老爷还把老夫人给气出病了。
沈玉锦闻言后,惊讶的呆愣了好半响。
怎么回事,这件事,前世并没有发生过呀?
前世的这一年,三夫人一开始想把沈玉如定给安定侯的二少爷瞿利平,但安定侯夫人没有点头。
后来,沈玉如几兄妹在端午节去看龙船比赛,好像是她的荷包被人抢了,是应国公府的五少爷展翼帮着找回来的,展翼对沈玉如印象很好,没多久就请了官媒上门求亲。
沈玉如及筓后两个月和展翼成了亲,前世根本就没有谣言这一事,更没有护国公府的七少爷求娶她这一事。
怎么回事?
沈玉锦惊讶之后沉默了,好半响后她才意识到,这一世有很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了。
沈玉如被迫离家,还被杜清七少爷雅求娶,前世方若萍是她爹的继室,这一世却成了姨娘。
而她自己,前世和十三王爷根本就不太熟,可这一世她却得罪了他。
好像冥冥中有很多事情都在改变,而且多少都跟她有些关系,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吗?
沈玉锦想了很久,想的脑袋痛就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老夫人病了,拒绝见任何客人,也免了一大帮的夫人姑娘们的晨昏定省。
正好,这几日沈玉锦练功幸苦,可以睡个懒觉,不过,两日后,老侯爷突然决定了一件事,让沈玉锦当即惊的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五姑娘,五姑娘……不好了……”
小桃大声囔囔,风一样的冲进屋,沈玉锦正盘腿在罗汉床上修炼内功心法,听见声音,忙收敛了气息,随手拿起准备在一旁的书,歪倒在一个大迎枕上。
小桃冲进来,见她正在看书,急急道:“五姑娘,不好了,奴婢刚得到消息,说是老侯爷准备为五老爷求娶护国公府的二姑娘。”
“什么?”沈玉锦惊的跳了起来,“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小桃道,“奴婢已经打听了,说是老侯爷下的决定,老侯爷说二姑娘是嫡女,不能下嫁给护国公府的一个庶子,那会让人瞧不起我们威武侯府,老侯爷还说,既然护国公府有心和威武侯府结姻亲,那我们府就以庶子娶他护国公府的嫡女。”
小桃把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学给沈玉锦听。
沈玉锦脸色顿时阴霾一片,乌云密布,狂风乱炸,小桃第一次见到五姑娘脸色这么骇人,似乎……还隐隐有杀气。
为免遭池鱼之殃,她微微后退了一步,退到安全地带,她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沈玉锦蹭地下了罗汉床,连绣花鞋带子都没来得及绑上,直接拖沓着就奔出去了。
她直奔西德院,闯进了沈席武的书房。
见沈席武正在写大字,她微微一愣,接着,眼泪就哗哗落下。
她爹从小就喜欢习武,很少坐在这里写大字,但只要他一遇到烦心的事,就会坐在这里平心静气的写大字,以此平息心里的躁乱。
此刻,她爹肯定对祖父也很失望吧。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却没听到说话声,沈席武写完一行字,才抬头看向门口。
见宝贝女儿一脸泪水的瞅着他,他就心知她肯定是得了他要娶杜雅雅的消息,特意赶来的。
他忙丢下毛笔,站起身走过去,帮她擦干眼泪,这才道:“傻丫头,别担心,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爹不会吃亏的。”
“爹,祖父他明明就知道护国公府上杆子要和威武侯府结亲,那是没安好心,他这是挖好坑要让威武侯府往里跳,可祖父不但没拒绝,还把你往火坑里推,他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沈玉锦哽咽道。
她在她爹面前,实在是不想说祖父的坏话,但祖父的心思摆在那儿,她不说不代表她爹不明白。
她祖父表面上很疼她爹,但到了关键时候,她爹这一脉和三老爷那一脉相比,被放弃的只会是她爹。
祖父走的这一步好棋,他不舍得沈玉如这个嫡女去和护国公府结亲,但又担心三番五次拒绝护国公府的求亲会得罪了护国公府,所以又重新把主意打到她爹的身上来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等杜雅雅进了门,下一步她祖父就要把她爹分出去单过,顺便收回她爹手中的兵权。
沈玉吉和沈玉祥都大了,也该去战场上锻炼锻炼,有三老爷在身边带着,到时候只要他们有了军功,就可以向皇上请旨,将兵权交到他们手上去。
这样,威武侯府既对皇上表明了衷心,又不会得罪护国公府,而且日后皇上拿护国公府开刀,倒霉的也只有她爹这一脉。
因为姻亲罪不及家族。
老侯爷这是要丢卒保帅,保住三老爷嫡系这一脉。
前世时,老侯爷那做的就不是人事。
二老爷刚过世的头几年,他就开始器重她爹,等她爹为威武侯府打出名气了,握稳了兵权,做了元帅,他就想要把兵权收回去,交给沈玉吉和沈玉祥兄弟二人。
后来边疆战事急,兵权还没来得及被老侯爷收回去,她爹和三老爷就被皇上,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爷,给派去了边疆。
那一次,沈玉吉和沈玉祥也一起去了,老侯爷打算让他们有点军功,到时候接管她爹手上的兵权也容易一些,可不曾想,三老爷那一次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而沈玉吉和沈玉祥兄弟二人也在战场上犯了事,兵权彻底的落在了她爹一个人手里,老侯爷就算是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那兵马虽说属于威武侯府,兵权交给谁,老侯爷有权决定,但要两个曾犯过事的毛头小子顶替战功赫赫的大元帅的位置,岂是那么容易?
那些个将士,还不得翻了天去?
虽然最后老侯爷不得已在临死之际,把侯爷的爵位固执的传给了她爹。
但如果还有一丁点的希望,老侯爷也不会那么做的。
沈玉锦哭了一顿,深深为沈席武不值。
多年来,沈席武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绑着脑袋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现在他好不容易是大将军了,却被老侯爷在背后砍一刀。
那还是他亲爹呢,他居然为了不得罪护国公府,要牺牲她爹这个难得的将才,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沈玉锦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爹,我不会让你娶杜雅雅的。”
她知道,不管她祖父怎么对待她爹,她爹都非常敬重祖父,他会拐着弯违抗祖母的命令,但绝对不会去违抗祖父的命令。
既然如此,这坏人就让她来做好了。
“你个傻丫头,你能做什么。”沈席武爱怜的捋了捋她乱了的几根头发,并严肃警告她:“不要乱来,惹了你祖父不高兴,会要你去跪祠堂的。”
“知道了。”沈玉锦垂着眸,嘴里应的好,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宁愿跪祠堂,也不要看到她爹娶一只会惹来灭门之祸的母老虎回来。
沈席武说,“其实,对于爹来说,娶谁都不一样,只要不亏待你就行。”
但若敢亏待他女儿,别说她是护国公府的嫡次女,就是皇上的女儿,他也敢把她给休了。
沈玉锦嗯了一声,窝在她爹怀里,感受她爹给予的温暖。
第二日,沈玉锦就听说了,老夫人的病好了,并且请了李官媒来,还拿了她爹的八字,要三夫人和李官媒一起去配二人的八字。
八字配好了,才会各自留下信物,定好日子,亲事才算是真正定下了。
沈玉锦冬梅偷偷去唤来郭庭,然后对着郭庭的耳朵里,诸多一番叮咛。
她问:“听清楚了没?”
郭庭点头,“都听清楚了,五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