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白云守端禅师语录
17867400000002

第2章 語錄 (1)

頌古

世尊一日陞座。大眾纔集定。文殊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

巍巍頂相終難見。舒卷何當如掣電。彼時若有此時人。文殊椎下分針線。

世尊。因外道問云。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據坐。外道讚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作禮而去。後阿難問佛。外道有何所證。而言得入。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萬丈寒潭徹底清。錦鱗夜靜向光行。和竿一擲隨鈎上。水面茫茫散月明。

傅大士因梁武帝請講經。士陞座。以尺拊案一下。便下座。帝愕然。誌公乃問。陛下會麼。帝云。不會。誌云。大士講經竟。

大士何曾解講經。誌公方便且相成。一揮案上俱無取。直得梁王努眼睛。且道努底是什麼。

布袋和尚常在通衢。或問。在此何為。師曰。等個人來。曰來也。師曰。汝不是這個人。或解布袋。百物俱有。撒下曰。看看。又一一將起問人曰。這個喚作什麼。或袋內探果子與僧。僧擬接。師乃縮手曰。汝不是者個人。或見僧行過。乃拊背一下。僧回首。師曰。把一錢子來。有時倚袋終日憨睡。或起行市肆間。小兒譁逐之。或拄杖。或數珠。與兒戲。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遂放下布袋。叉手而立。僧曰。祇此。別更有在。師拈起布袋。肩負而去。

都盧一個布袋。裡面討甚奇怪。困來且得枕頭。攜去亦無妨礙。有時閙市打開。多是自家買賣。

楞嚴經。佛告阿難。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

堂前露柱久懷胎。生下孩兒頗俊哉。未解語言先作賦。一操直取狀元來。

楞嚴經。佛謂阿難。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若能轉物即如來。春暖山花處處開。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

維摩經。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至維摩。摩默然。文殊讚嘆曰。乃至無有語言文字。是真入不二法門。

一個兩個百千萬。屈指尋文數不辦。暫時放在暗窓前。明日與君重計算。

維摩經。不斷煩惱而入涅槃。

朝生暮死千萬徧。一日幾回相見面。展陣開旗放出來。一指動時客戲見。

金剛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水不洗水誰不知。旋嵐常靜太驅馳。千年曆日如能算。免被巡官掌上推。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起一枝華。以青蓮目。普示大眾。百萬聖賢。唯迦葉破顏微咲。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付囑於汝。汝當護持流通。毋令斷絕。

盡說拈華微咲是。不知將底辯宗風。若言心眼同時證。未免朦朧在夢中。

迦葉因阿難問。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葉召阿難。難應諾。葉云。倒却門前剎竿著。

金襴之外復何傳。弟應兄呼豈有偏。倒却門前剎竿子。免教依舊倚墻邊。

達磨大師見梁武帝。帝問曰。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師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帝不悟。師遂折蘆渡江至魏。後帝舉問誌公。公曰。陛下識此人否。帝曰。不識。公曰。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帝曰。當遣使詔之。公曰。莫道陛下詔。闔國人去。他亦不回。

一箭尋常落一鵰。更加一箭已相饒。直歸少室峰前坐。梁主休言更去招。

達磨自梁涉魏。至洛陽少林。面壁而坐。經及九年。

先被梁王勘破。却向少林孤坐。謾言教外別傳。爭奈不識這箇。

二祖慧可大師初參達磨。立雪斷臂曰。我心未寧。乞師安心。磨曰。將心來。與汝安。師曰。覓心了不可得。磨曰。與汝安心竟。師於此悟入。

終始覓心無可得。寥寥不見少林人。滿庭舊雪重知冷。鼻孔依然搭上唇。

五祖弘忍大師。前身在蘄州西山栽松。遇四祖。告曰。吾欲傳法於汝。汝已年邁。汝若再來。吾尚遲汝。師諾。遂往周家女托生。因拋濁港中。神物護持。至七歲。為童子。祖一日往黃梅。逢一小兒。骨相奇秀。乃問曰。子何姓。曰姓即有。非常姓。祖曰。是何姓。曰是佛性。祖曰。汝無性耶。曰性空故。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乃令出家。後付衣鉢。居黃梅東山。

在聖權方世莫評。雙峰密付豈虗稱。前身已老難傳鉢。托陰重來始繼燈。昔日栽松名尚振。千靈報母願何增。如今海內宗風徧。祇為春中擇得能。

慧忠國師。一日喚侍者。者應諾。如是三召。皆應諾。師曰。將謂吾辜負汝。却是汝辜負吾。

國師三喚侍者。侍者三度應諾。茫茫亂下鍼錐。誰知可知禮也。

國師無縫塔。

無縫塔從誰手造。雖然有樣不堪傳。如何強寫無層級。永向琉璃殿上懸。

青原思禪師因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麼價。

廬陵米價越尖新。那個商量不掛唇。無限清風生閫外。休將升斗計疎親。

馬祖一日陞座。百丈卷却面前席。祖便下座。

昨日東風偶然惡。桃花亂落如紅雨。昨夜東風又發狂。滿地不知何處去。

馬祖不安。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祖曰。日面佛月面佛。

大地山河俱是寶。不識之人入荒草。日面月面佛現前。閃爍珊瑚光杲杲。

百丈海禪師因僧問。如何是奇特事。師曰。獨坐大雄峯。僧禮拜。師便打。

大機大用豈虗然。獨坐雄峰自有權。稍若錯傳王令者。腦門須喫棒三千。

南泉禪師因兩堂爭猫。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猫兒。道不得。即斬却也。眾無對。師便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話示之。州乃脫草鞋安頭上而出。師曰。適來子若在。即救取猫兒也。

提起兩堂應盡見。拈刀要取活狸奴。可憐皮下皆無血。直得橫屍滿路途。

狸奴夜靜自舒張。引手過頭露爪長。王老室中巡邏了。狼忙走出恐天光。

槃山曰。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慈明曰。向上一路。千聖不然。楊岐曰。口上著。

槃山向上路何言。罕見行人耳有穿。口上著來無咬處。方知千聖不能傳。

水潦和尚參馬祖。禮拜起欲伸問次。祖一踏踏倒。師忽然大悟。起來呵呵大咲曰。也大奇。也大奇。百千法門。無量妙義。盡向一毫頭上。識得根源去。

一踏倒時堪大笑。從前伎倆盡徒勞。蛇頭却要重揩痒。萬萬千千出一毫。

麻谷因良遂座主參。師閉却門。將鋤頭去削草。遂又來扣門。師曰。誰。曰某甲。師曰。鈍根阿師下去。凡數四如是。遂忽然有省。再去扣門曰。和尚莫謾良遂。良遂若不來禮拜。洎被十二本經賺過一生。師乃開門。令通悟。繇印可之。遂返都城講肆散席。告諸徒曰。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

閉戶攜鋤已太賒。更來當面受糊搽。光中自覺遭謾久。方信無人共出家。

百丈惟政禪師問南泉。諸方善知識。還有不說似人底法也無。曰有。師曰。作麼生。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曰恁麼則說似人了也。曰某甲即恁麼。和尚作麼生。師曰。我又不是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底法。曰某甲不會。請和尚說。師曰。我太煞與汝說了也。

涅槃老子順風吹。囉哩哩囉爭得知。隔嶺幾多人錯聽。一時喚作鷓鴣詞。

百丈示眾曰。汝等為我開田。我為汝說大義。普請開田了。眾請和尚說大義。師展兩手示之。

常憐百丈解開田。今古行人手裡傳。誰道舌頭曾不動。五音六律太周旋。

池州魯祖。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曰。我尋常向師僧道。向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個半個。他恁麼驢年去。

魯祖孤風振四維。僧來面壁少人知。南泉提起驢年事。且道如今是甚時。

龐蘊居士參馬祖。問曰。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士於言下頓悟。

一口吸盡西江水。萬古千古無一滴。要須黨理不黨親。馬師可惜口門窄。

黃檗運禪師曰。汝等盡是噇酒糟漢。還知大唐國裡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聚眾。為甚麼却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祇是無師。

大唐國裡無禪師。與君攜手歸家裡。拋鈎祇欲釣獰龍。誰知得箇跛鼈子。

溈山祐禪師示眾曰。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脇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若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喚作什麼即得。

不道溈山不道牛。灼然何處辯蹤繇。絲毫差却來時路。萬劫無繇得出頭。

陸大夫問南泉曰。肇法師。也甚奇怪。解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泉指庭前牡丹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枝花。如夢相似。

天地同根自唯然。當時猶喜遇南泉。指言見此華如夢。須信壺中別有天。

龍潭崇信禪師。未出家時。為餅鋪。在天皇寺前。每日常供餅十枚上皇。皇受已。却留一餅與之曰。惠汝以蔭子孫。師曰。是某將來。何以返曰惠汝。皇曰。是汝將來。復汝何咎。師因悟入。遂投出家。

十餅每將留一個。因思何謂蔭兒孫。團團將去還將入。不覺醍醐到頂門。

龍潭。一日問天皇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來。吾未嘗不指汝心要。師曰。何處指示。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心要。師低頭良久。皇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師當下開解。復問。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脫白投師貴苦辛。擎茶問訊盡躬親。無端再敘三年事。笑倒街頭賣餅人。

趙州諗禪師因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

鎮州出大蘿蔔頭。報君來處須分曉。衲僧多是渾淪吞。子細得他滋味少。

趙州云。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裡坐。

併却泥佛金木佛。趙州放出遼天鶻。東西南北謾擡頭。萬里重雲只一突。

法眼禪師。舉趙州栢樹子話。問覺鐵嘴。承聞趙州有此話。是否。覺曰。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眼曰。真師子兒。

新羅鷂子刺天飛。鈍鳥籬邊懞不去。趙州庭栢一何高。誰道先師無此語。

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如何是不揀擇。師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曰此猶是揀擇。師曰。田厙奴。甚處是揀擇。僧無語。

團團秋月印天心。是物前頭有一輪。入穴蝦蟆無出路。却冤天道不平勻。

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師曰。曾有人問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

分疎不下五年強。一葉舟中載大唐。渺渺兀然波浪裏。誰知別有好思量。

趙州因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何不引盡此語。曰某甲祇念得到這裡。師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驅山塞海也尋常。所至文明始是王。但見皇風成一片。不知何處有封疆。

趙州因僧問。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喫粥了也未。僧曰。喫粥了也。師曰。洗鉢盂去。其僧忽然省悟。

梅花落盡杏花披。未免春風著出褫。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

趙州因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老僧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

七斤衫重豈難提。日出東方定落西。一擊珊瑚枝粉碎。轟轟雷雨滿山溪。

趙州因僧問。初生孩兒。還具六識也無。師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

何謂識兮還具六。八萬四千殊不足。初生孩子尚喃喃。急水打毬攔口[祝/土]。

臺山路。有一婆子。凡僧問臺山向什麼處去。曰驀直去。僧便去。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後有僧舉似趙州。州曰。待我勘過。明日便去問。臺山向甚麼處去。曰驀直去。州便去。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州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

干戈中立太平基。塊雨條風勝古時。婆子為君勘破了。趙州脚跡少人知。

臨濟玄禪師。問黃檗佛法的的意。檗便打。如是三問。三度被打。皆不契會。遂辭檗行脚去。檗指往大愚。師至大愚。愚曰。那裡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教。師曰。親問佛法的的意。蒙和尚三度賜棒。未審。過在甚處處。愚曰。黃檗恁麼老婆。為汝得徹困。猶覔過在。師於是大悟曰。佛法元來無多子。愚乃搊住曰。者尿牀鬼。適來道不會。如今又道無多子。且道。是多少。師向愚肋下築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還黃檗。檗曰。返何速乎。師曰。祗為老婆心切。檗曰。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檗曰。者大愚饒舌。待見與他一頓。師曰。說甚待見。即今便打。遂打檗一掌。檗吟吟大笑。

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踢踢翻鸚鴟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

臨濟出世後。唯以棒喝示徒。凡見僧入門便喝。

萬里青霄絕點塵。一聲霹靂震乾坤。茫茫宇宙人無數。幾個如今有腦門。

臨濟示眾曰。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向面門出入。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便打云。無位真人。是甚麼乾屎橛。

春風浩浩烘天地。是處山藏煙靄裡。無位真人不可尋。落花又見隨流水。

臨濟問院主。甚處去來。主曰。州中糶黃米來。師曰。糶得盡麼。曰糶得盡。師以拄杖劃一劃曰。還糶得者箇麼。主便喝。師便打。典座至。師舉前話。座曰。院主不會和尚意。師曰。汝又作麼生。座禮拜。師亦打。

寶劍持來刃似霜。幾回臨陣斬蠻王。有情有理俱三段。一道寒光射斗傍。

臨濟將示寂。謂眾曰。吾滅後。不得滅却吾正法眼藏。三聖出曰。爭敢滅却和尚正法眼藏。師曰。已後有人問汝。向他道什麼。聖便喝。師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却。

擘彼泰山雷未猛。照開滄海月非光。瞎驢滅却正法眼。直得哀聲滿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