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古玩行人最忌讳听到的话，李云的话一出口，莫玉山与老肖感觉不可思议。莫玉山更是吩咐销售员拿过放大镜，趴在卷轴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赝品，小友可是打眼了。”莫玉山观察半晌后，对李云道。
李云暗笑，其他书画家作品可能不甚了解，但对于欧阳询，李云自认在当今社会，自己最有发言权。
老肖听到莫玉山肯定的回答，也是不自然地笑着，“小友可是吓坏我老人家了，此书画既然小友有所疑义，还望指导一二。”老肖的话听似请教，实则暗藏锋芒。
李云微微一笑，开口道：“欧阳询的书法熔铸汉隶和晋代楷书之特点，参合六朝碑书，广采各家之长。欧阳询书法风格上的主要特点是严谨工整、平正峭劲。字形虽稍长，但分间布白，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点画配合，结构安排，则是平正中寓峭劲，字体大都向右扩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稳固，无欹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
一番话直说得莫玉山与老肖连连点头，在心中对李云的素质又是高看一眼。
“小友一语中的，但此书法深得欧阳询书法特点，小友所言赝品之作，理由如何而来？”莫玉山的话语中透出请教的意味。
达者，为师。
“那好我再说一下欧阳询的用笔特点。”李云接着开口道，“欧阳询书法用笔方整，略带隶意，笔力刚劲，一丝不苟。欧字指法沉实，力贯毫端，八方充满，更无假于外力。就是说欧字强调指力，写出的笔画结实有力，骨气内含，既不过分瘦劲，又不过分丰满。每一笔画都是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轻重得体，长短适宜，恰到好处。欧字的用笔还讲究笔画中段的力度，一些横画看上去中段饱满，得“中实”之趣；一些字的主笔都向外延伸，更显中宫紧密，尤其是右半边的竖画，常向上作夸张延伸，显示其超人的胆魄。这些都是欧字用笔的独特之处。”
“所言极是。”
“诸位且看这幅书法之作，虽也是节奏严谨，但用笔细节之处，却是或结合松散，或险峻有余，不得欧阳询所作指法沉实，力贯毫端，八方充满的精髓。如果老先生有所疑义，请再仔细看来。”
莫玉山与老肖闻言，又是趴到书法卷轴之上，逐字逐句的分析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莫玉山与老肖才抬起头，甩甩酸麻的胳膊，有些不甘地望着李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少年强啊！老咯。”
李云微微欠身算是受用。并非李云持才傲物，而是达者为师的道理之下，如果太过谦卑，反而让人感觉虚伪。
老肖唉声叹气一阵，但也是久病成医，打眼的多了，老肖很快调节好情绪，对李云道：“小友高见，收下我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多多交流。”
李云双手接过老肖的名片，名片只有一个名字与电话，一看就是私人性质的名片。
“肖金。”
老肖点点头，卷起画轴，踱步而去。
此时，莫玉山才反应过来，对李云道，“小友来此，有何需要？”
“文房四宝。”
“哦，莫非是送家人长辈？”
“自用。”
“原来如此，小友有如此书法见地，必定也是书法有所钻研。”莫玉山听到李云的回答，思索一番后道，“不知可否让我一观小友的书法技艺。”
“无妨，还望老先生赐教。”
“去取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古代文房必备，如今已然沦为装饰，实属悲哀。
“不知小友善用何等笔墨？”
“随意。”
“随意？”莫玉山有些诧异。
“作文行书，完凭自心之能为。无心无力，即便手握湖笔狼毫亦不如心灵相通之人手持枯枝沙画。”
“好见地。”
李云接过销售员递过来的毛笔，挥毫而就。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诗由心起，杨炯的《从军行》在李云的手中结合着欧阳询欧体书法的描绘，更体现出难言的悲怆情愫。
莫玉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云的书法，见李云搁笔停做，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小友肯割爱否？”
“哦？”李云没想到莫玉山如此随性，直接提出要购买自己的画作。
莫玉山见李云有些迟疑，急切道：“放心，价格定让小友满意。两万元。”
李云一怔，没想到莫玉山会对自己的随手涂鸦开出如此高价。
莫玉山见李云迟疑，正待加价，门口传来一声娇滴滴地声音，“我出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