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慢慢走到她面前,问:“你很害怕?”
她额头全是汗,脸上泪痕闪亮,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那眼泪那样多,晋阳湖决堤一样。慕容厉挥袖,熄了烛火,上前抱住她。
她的身子是软的,完全没有半分力气的那种柔软。触摸到她细嫩肌肤上的伤痕,他的呼吸渐渐火热,低声问:“有多害怕?”
她不说话,喉头一声一声地哽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女人还睡着,睡梦中也是哭泣的。长发铺了一枕,乌黑发亮。慕容厉伸手,轻轻触碰她的发。
蓝釉……
突然又想起这个名字,心里像是被刺了一刀。他慢慢咬紧牙根,强忍心痛。这么多年了,日日夜夜、月月年年,无论何时,这个名字都是他心上的伤口。
那年的白狼河,他许她王妃之位,她笑着应允,却在他大胜之后,纵身投入白狼河。
从此以后,伤口终身不癒,疼痛永远持续。
慕容厉穿好衣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那不是他的蓝釉。蓝釉爱笑,活泼。蓝釉从不流泪,即使是伤了、痛了,她也总是微笑着。
蓝釉胆子也大,她会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她当然不是蓝釉,这世上再也没有蓝釉了。
他掀帘出去。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周卓已经带着兵士继续寻找屠何残部。韩续在清点战利品。慕容厉刚一出来,就有士兵端上净水。
这里离水源很近,但他不喜欢靠近白狼河。那是他的禁地。
士兵们都懂。
这里是大燕边境,和东胡相交。不知何时聚集了一波外族人,整日骚扰大燕百姓。今年闹得更厉害了,竟然屠杀边村,烧杀抢掠。
燕王震怒,将慕容厉这恶人听到也要抖三抖的恶魔派了过来。下令务必要将之驱赶殆尽。
慕容厉窝着火,这伙子流匪四处逃蹿出没,十分难以捕捉。他好不容易查到他们群居的部落村庄,铁蹄般辗过,不留一个活口。
四十几个部落村子,男丁全部被杀,老幼也早已逃出了伊庐山。
他意犹未尽,还在四处搜寻。
香香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昨夜的衣裳早已经被撕成碎布,鞋子逃跑时丢了一只,周卓扛她回来的时候,丢了另一只。她没法起床。她缩在被子里,一直也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