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渭河的明天:渭河流域综合治理专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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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叩问三门峡之四

——人·水·城

李继忠(山西平陆县狐三村村民)

46年前兴修三门峡大坝时,我刚满18周岁,印象中那时的工地上不分日夜总是热火朝天,隔天就能听到隆隆的炮声,那是施工者在炸山凿洞。虽然建设大坝让我们整村迁移,过去的田地现在都被埋没在水下,可是一座黄河钢桥连通了晋豫两岸,过去极少来往的两省群众,从简单的经济往来,直至发展到通婚,这种变化只有在现在才看得更清晰。

建设三门峡大坝时,我们一家和170户村民一道迁移到敦煌,终究是不习惯,呆了一年多,就都回来了。原来的家和地已经不存在了,还好建大坝时电站职工留下的两孔窑洞,我们稍加修整,又有了新家。虽然我们失去了家园,可是大坝建成后给生活还是带来很大便利,至少用电方便了。家里也买下一台电视机。唯一不方便的是吃水,需要到四五里外去担。

党春升(河南省三门峡市大安村村民)

三门峡大坝的历史我不是很清楚,可是大坝的建成却已经改变了这座城市的生存状况。听老人说,建设前的老陕州城,干土像面粉一样,踩上去就没了脚面,遇有起风,就会卷起漫天尘土,这种情况现在不存在了,大坝建成后,特别是每年10月至次年的6月库区蓄水时,黄河便在三门峡谷形成一方湿地,生态环境得到改善,不但植被多了,雨也多起来。就连城区也用橡皮坝蓄水建起人工湖,相信我们的城市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王景宁(河南省三门峡市田家渠市民)

过去潼关老城的剧院有7个,各色大小不一的茶楼更是随处可见。特别是那时的潼关火车站,光铁轨就有27条,还有大桥,一点不比西安站差。老潼关人的确很富裕,种地之余,还可以抽空做些小营生,反正往来人多,不愁没有销路,即便是出卖劳力,也总有干不完的活计。谁能想到一座三门峡大坝,让这里成了一地烂砖头,破败不堪。

周文化(陕西省潼关县秦东镇南街村村民)

一场洪水袭来,一宅院落就剩下半间房,情况和我一样的村邻还有很多。房倒了可以重建,失去了信心,就很难再找回来,由于大多田地都在支堤以外,那里同堤内的落差至少有二米,要是恢复生产需要花很大气力,资金先不说,最大的问题是今年还会不会再发洪水,辛苦付出会不会有收获?处在渭河夹槽地带,我们真的希望能够有一个比较妥当的解决办法,能够让我们安心过好日子。

吝卓斌(陕西省华县下庙镇胡村村民)

这孔老窑洞是当时建设三门峡大坝从老陕州搬迁时,政府帮助建的。时间一晃,差不多和这座城市同龄了。比照过去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好了许多,过去的农村户口也换成城市身份,三个儿子满满腾腾地盖起一院三层楼房,生活主要依靠出租房屋。真希望这座城市越来越好,多一些来这里的淘金者,这样租房的人也会多起来,我们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王云妹(河南省三门峡市刘家渠市民)

十一局前身是黄河三门峡工程局,作为三门峡的建设者,我们为父辈的辛劳付出甚感欣慰。在今天看来,就连这栋办公楼也显得意义非常,它是三门峡建市时兴建起的第一楼,当年周总理来三门峡市,就站在二楼平台接见了工程局职工。最近,三门峡市政府还专门征求我们的意见,想将它列为市级人文景观。某种意义上讲,这栋楼见证了三门峡市的发展。

陆文(中国水利水电十一局宣传部部长)

一座大坝没了一座古城,预想会淹来的黄河水没有见到,水位比从前还低,古潼关却是真正落魄了。要知道古来文人墨客描绘的雄关虎踞、禁沟龙渊、秦岭云屏、中条雪案等八景就在这方城内,还有许多像马超追曹操割须刺袍的历史故事都和老城有着关联。作为个人,更愿意能把多一些精力放在老城恢复上,给后人留下多一点“金陡关”的记忆。

李文佑(陕西省潼关县文物旅游局局长)

老天咋就不长眼哩,做梦也想不到会被淹成这个样子。去年8月间的一场大水,将自己居住的老屋——一座土木结构瓦房彻底摧垮,儿子新建的三间砖混结构房屋也被浸泡,墙壁开裂,最宽处放得进一只拳头。水来得太急,衣服、粮食、家具都来不及搬,就全沤在水里了。即便到现在,房前屋后的庄稼地里,还是进不去人,淤积着腥味扑鼻的积水。

李全巧(陕西省华县下庙镇西泔水村民)

精心侍弄的4亩果树已经有四个年头,头两年忙着上肥料,剪枝条,算是投入期,到了去年眼看着已经挂果,结果一场洪水把希望全部冲毁了。眼看着仍然浸泡在水里的400株果树,心里就觉得特别疼。信用社的贷款需要尽快还上,家里两个孩子还在读书,遭水浸淹过的房屋几成危房,蛇形样的裂纹爬满墙壁,这实不算什么,关键是今年还会不会再发洪水,这是我们关心的。

安启元(全国政协常委、原陕西省政协主席)

安启元给予渭河的关注,始自1996年7月份左右渭河流域发生的一次大水,时任省委书记的他,特意沿着渭河进行了细致走访。“从当时实际掌握的情况看,发现水量并不大,但灾情却比较重。我感到很纳闷,从此开始关注渭河。”

1998年安启元当选陕西省政协主席后,曾组织专家就渭河问题进行过专题调研。1999年、2000年包括安启元在内的七位在陕全国政协委员向全国政协提出提案,建议加强渭河综合治理,将渭河综合治理规划纳入国家“十五”规划。此后举行的全国“两会”上,安启元曾经四次在全国政协会上发言,吁请加强渭河综合治理。

从最早提出实施《渭河流域综合治理规划》,到今年“两会”上提案直指三门峡水库,呼吁“停止三门峡库区蓄水发电,尽快施行空库敞泄,从根本上消除洪灾隐患”。安启元说,去年八月的渭河洪水,使渭河下游遭遇了历史罕见的洪水灾害,给沿河的临渭、华县、华阴、潼关、大荔等县(市、区)人民群众生产生活造成严重灾难和巨大损失。面对这样令人痛心的事实,不能不从更深层去探究水患的原因。

去年灾情发生后,陕西省政协再次组织在陕全国政协委员实地视察渭河。通过在我省受灾严重的华县、华阴以及位于河南省的三门峡水库和小浪底水库实地视察,和听取相关部门情况汇报,安启元认识到,加强渭河水患治理,目前迫切需要改变三门峡水库运行方式,努力降低潼关高程。而从长远来看,尽快实施才是减少渭河水患的治本之举。

在今年“两会”期间提交的《关于停止三门峡水库蓄水发电,降低潼关高程,消除渭河下游水患》提案中,安启元言明,由于潼关高程居高不下,在黄、渭、洛三河汇流区的潼关断面出现了阻水性的“拦门沙坝”,致使渭河河道高差比降减小、冲刷动力减弱、过洪能力萎缩、洪水流速减缓、演进时间拉长,从而出现“大量泥沙不断沉积,潼关高程继续抬升,干支流相互顶托倒灌”的恶性循环。其次,三门峡水库高水位发电运行,是造成潼关高程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三门峡建成初期的两次高水位蓄水使潼关高程抬升4.6米,严重威胁关中平原和西安市的安全。由于三门峡水库蓄水,潼关高程居高不下,是造成河床淤积抬升,渭、洛河顶托倒灌的主要原因。“三门峡水库目前只有30多万千瓦的装机容量,发电效益并不大。而且,冲刷三门峡水库产生的泥沙可由小浪底水库承接,不会淤积黄河下游。所以三门峡水库敞泄运行,放弃电厂发电,是历史的必然,也具备现实的可能性。”安启元说,消除渭河下游水灾隐患,就是保渭南、保西安、保关中平原。国家在黄河上、下游安澜之后,应把治黄的战略重点转移到黄河小北干流和渭河下游上来。彻底解决建设三门峡水库半个世纪以来给陕西省遗留下的复杂繁重的库区防汛抗洪以及200万沿河群众和10多万返迁移民的生活保障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