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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蝴蝶的季节

像一个个迷幻的精灵,自由地飘飞,忽上忽下,悠闲,自在。一会是密密的一团,是球状的奇观;倏忽又成了一对一对,成了年轻情侣们惹眼的风景。

是一个蝴蝶的季节。

成群的蝴蝶确实是一种奇观。我常常惊叹于我所居住的院子蝴蝶之多——有时竟有千只吧,我估计。但我是不能数清的,它们自由地变幻着它们的阵势,不等你走近,又集体大逃窜到邻家院子里去了。后来读到一篇关于“蝴蝶泉”的文章,知道那儿的蝴蝶才真叫多了。在点苍山北峰,有一蝴蝶泉,蝴蝶泉内,蝴蝶种类繁多,每年的阳春三月到五月,蝴蝶大的大如巴掌,小的小如蜜蜂,成串悬挂于泉边的合欢树上,五彩缤纷。徐霞客曾在他的游记里样描述:“还有真蝶万千,连须钩足,自树巅倒悬而下及于泉面,缤纷络绎,五色焕然。”诗人郭沫若曾到过蝴蝶泉,也曾写下“蝴蝶泉头蝴蝶树,蝴蝶飞来万千数,首尾联接数公尺,自树垂下疑花序”的诗句,足见蝴蝶聚会之盛况。我虽没有到过蝴蝶泉,但仅由此,便也可想象蝴蝶泉边的奇观了。

记忆中的蝴蝶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很小的时候,听瘪着嘴的老奶奶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从来不吵不闹。听着听着,老奶奶有时竟会掉下几滴泪来。我们什么也没听懂,只知道有两个人,是两个非常要好的好朋友,变成了一对蝴蝶。后来上小学时跑了10多里土路去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电影,看来看去,却睡着了,醒来时就问大人们:

“蝴蝶呢,说有蝴蝶的呢?”

大人们便笑起来了:“蝴蝶呀,早就飞走了……”

可是两个人又怎么会变成两只蝴蝶的呢?我去问过瘪嘴奶奶,她说她也不知道。我小学快毕业时壮了壮胆子,问我年轻的语文老师,他顿了顿,说:“为什么变成两只蝴蝶呀,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以后的日子,我遇见蝴蝶,尤其是成双成对的蝴蝶时,就会躲得远远的,让伙伴们也不去捉她们,说:“这是鬼蝴蝶!”读了中学,我知道人是不可能变成蝴蝶的。蝴蝶只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小生灵,它怎么可能是人变成的呢?成对的蝴蝶,这是美好爱情的化身,更是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蝴蝶,更是一个在诗中栖息的精灵。北宋诗人谢逸,诗句“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何处寻”,把蝴蝶的飘逸风姿写得出神入化;谢逸妄举不第,却留下了咏蝶诗300多首,留下了一个“谢蝴蝶”的美名。南朝梁简文帝《咏蛱蝶》是现存最早的表现爱情的蝴蝶诗:“复此从凤蝶,双双花心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诗人借蝴蝶表达对爱情的寄托,希望有情人永结同心。自此,爱情也就成了蝴蝶诗词中经久不衰的主题。至于李义山所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借“庄生梦蝶”描坎坷人生如虚渺梦境,进而抒发壮志未成痛苦之情。“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是一种美之憧憬,“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是一种春之和谐。

诗歌,是蝴蝶温馨的外衣;爱情,成了蝴蝶的灵魂。一首诗里,闯入翩然的蝴蝶,也便多了几分甜蜜。蝴蝶,也总是追随着轻柔的风儿,在写满唐诗宋词的花枝栖息。在我生命的诗词里,我不只一次地找寻着属于我的蝶儿,找到了,常常,我又怎忍惊忧你的清梦呢?我是在感受着化蝶辛酸的美丽——蛹破茧而出的刹那,牵动着心,凝聚着血,凤凰涅槃般威猛,春笋破土样鲜丽。

窗外,两只蝴蝶上下翻飞着,嬉戏着。恍惚间,我又分明看到的不只两只生灵了,是一对情侣,在我的心头跳跃着,闪动着,飞入了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