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说一说心理学教科书中没有提到过的一种防御机制,但这对于某些青年人来说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防御机制,这就是“去圣化”。这些青年人怀疑价值观念和美德的可能性。他们觉得生活中人们欺骗自己或压迫自己。他们大多数人的父母本身不是很高明,他们并不怎么尊敬他们的父母。这些父母自己的价值观念也是混乱的,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的行为仅仅是感到很吃惊,从来也不惩罚他们或阻止他们做坏事。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这些年轻人把他们的长辈看得很卑鄙,而且通常有确切充分的理由。这样的年轻人已经由此得出一个广泛的结论:他们不愿意听从任何大人的劝告,假如这位长辈说的话和他们从伪善者的口中听到的一样就更不愿听从了。他们曾听到他们的父辈谈论要诚实或勇敢或大胆,而他们又看到他们父辈的行为却与此截然相反。
这些年轻人能够将人还原为具体的物,却不从人的象征价值或恒久意义看人,不去看人可能成为什么。例如,我们的青少年已经使性“去圣化”。性无所谓,它是一件自然的事情。他们已把它弄得那么自然,使它已经在很多场合失去了它的诗意,这意味着它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一切。自我实现意味着放弃这一防御机制并学会再圣化。
再圣化的意思是,愿意再次从“永恒的方向”看一个人,像斯宾诺莎所说的那样,或在中世纪基督教的统一理解中看一个人,那就是说,能看到神圣的、永恒的、象征的意义。那就是以尊敬的态度看女性,以尊敬所包含的一切意义看待她,即使是看某一个毫不相干的妇女也一样。另一个例子:一个人到医科学校去学解剖脑。如果这位医科学生没有敬畏之心而是缺乏统一理解,把脑仅仅看成一个具体的东西,那么肯定不会学得很全面。对再圣化开放,一个人就会把脑也看作一个神圣的东西,看到它的象征价值,把它看作一种修辞的用法,从它的诗意一面看它。
再圣化往往意味着一大堆会过时的谈论——“非常古板”,年轻的孩子们会这样说。然而,对于咨询家,特别是对老年人提供劝告的咨询家(由于人到老年这些关于宗教和生活意义的哲学问题开始出现),这就成为帮助人趋向自我实现的最重要途径。年轻人可能说这是古板,逻辑实证论者可能说这是无意义的,但对于在这样的过程中来寻求帮助的人,这显然是非常有意义而且非常重要的,我们最好是回答他,否则我们就是没有尽到责任。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自我实现不是某一伟大时刻的问题。并不是说在星期四下午四时,当号角吹响的时候,你就永远地、完完全全地步入万神殿了。自我实现是一个程度问题,是许多次微小进展的日积月累。然而往往可以见到,来咨询者倾向于等待某种灵感来临,使他们能够说:“在本星期四三时二十三分我成为自我实现的人了!”能选为自我实现榜样的人,能符合自我实现标准的人,不过是从这些小路上走过来的:他们尊重自我;他们承担责任;他们是忠诚的;而且,他们工作勤奋。他们能正确估价自己,他们是什么,这不仅是依据他们一生的使命说的,而且也是依据他们日常的经验说的。例如,当他们穿一双另外类型的鞋子的时候,他们的脚就会受伤,以及他们是否喜欢吃茄子,或喝了大量的啤酒是否整夜不露面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是真正的自我所含有的意思。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生物学本性,先天的本性,那是不可逆转的或很难改变的。自我的无意识面受到压抑,而真实自我的发现就在于揭露这些无意识的方面所隐含的意思是相信真理能治病。学会破除自己的压抑,理解自己,倾听冲动的声音,揭示胜利的本性,达到真知、灼见和真理——这些就是所需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