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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愚者(The Fool)

0号牌关键词:天真

子昂声嘶力竭地大喝道:“你这个贱货,任飞有哪点好,他连对你负责任都做不到!这半年来,他关心过你,爱过你吗?你得到了什么?他值得你为他死吗?”

晓夕的手在颤抖,她知道子昂有多爱她,因为子昂对她的爱,就完全像是她对任飞的爱:太无私太无私,无私到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这样的事情,林依做不到,任飞更做不到。

愚者的编号虽然为0,其实是一张没有号码的牌,是最难解释的牌之一。它没有特定的位置,在不同的塔罗牌中可能处于不同的地方。

“愚者”并不是代表愚笨,他代表着天真,追求理想而忽略现实。

什么才是幸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因为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是爱情最高的境界,而这样选择的人,是傻子吗?

或者对于愚者来说,他人的评判根本就不重要,“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姬月经过最后一把椅子时,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颗颗子弹把椅子的扶手打得开了花,木片横飞。

敌人试图合起来把通道拦住,于是他们重新部署位子,火力暂时有所收敛。

“到南墙那边去,”任飞吼道,“躲到柱子后面,我掩护你。”

姬月注意到那根支撑房顶的柱子,到那儿去比定在一排座椅中间强得多,于是,她回头看着任飞。

“看我的讯号。”任飞边说边蹲下身子。两人紧紧地注视着对方,从他的眼里,她看见了一丝本能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他向她点点头,侧过身来调整了一下位子,大叫一声,“跑!”

姬月从长椅尽头跳了出来,身后是一串串枪声,是任飞打的子弹。

她朝三根大柱子后面滚去,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收了脚躲到柱子后面向外看,发现任飞正朝自己的方向退过来,边退边开枪。

突然,任飞大叫一声,大腿中了子弹。瞬间,无可遮蔽地,他的左肩,腰部又被散弹擦伤。

这个时候,中殿的正门霍然洞开!

带着阳光,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了,他扎着马尾辫,英俊挺拔,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热爱篮球的大男孩。

所有的枪声都停下了,姬月把枪口对准了进来的人,却迟迟没有按下扳机:一来她没有一枪中把的信心,二来她对他有些畏惧。

“大哥?!”任飞看着他那早已经车祸死亡的大哥,不知所措了很久。

他为什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任飞越想越觉得头脑混乱。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大哥任子尚大笑起来。

“我的确以为你死了,但没想到你活得好好的,而且是行会的大主管……难道是你买通了法医?”任飞忽然想通了什么,也笑了。

子尚拔出枪,对准了任飞:“我可爱的弟弟,你为什么明白得这么晚?”

任飞咬牙切齿,指着子尚大骂道:“畜生!”

子尚的扳机按下,子弹飞出,千钧一发之际,任飞背后的南墙上有一扇门突然打开,一个年轻女孩冲出来,用力地推了任飞一把,然后倒在了他的身上。

子弹“嗖”地一声从女孩背上飞过。

任飞抱住了女孩,她的温度如此熟悉,她那金棕相间的卷发,银色的眼镜,以及耳朵上的六个银质耳坠……这不是林依又是谁呢?

“林小姐请自重。”子尚皱了皱眉头,“你已经是我们的太子妃了。”

林依没有搭理子尚,她扶起任飞,带着他奔向了南墙上的门。姬月也跟着奔了过去。

林依一头撞了门去,姬月也迅速地滑了进来,然后将门迅速地关上。

门后的圆顶房间大概有一个车库那么大,任飞注视着里面的一切,一个个玻璃格里摆列着陈旧的古玩、珍品,一些格子里还闪着金光,应该是什么名贵的金属文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藏宝间?

任飞看着林依,林依也看着任飞,两人有太多的话要说,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你既然这么想毁了我,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任飞现在的心情是又爱又恨。

林依哭了:“因为我傻。即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也愿意为你牺牲。”

任飞笑得比哭还难看:“何必说这些骗人的话?你父亲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依急了,大叫道:“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

任飞无法回答,他又怎么敢单凭一张暗杀合同救认定林易是杀父仇人?但这样的合同为什么偏偏在林易家?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而嫁给太子?”任飞又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问道。

“误会,全都是误会。”林依看着任飞,眼睛红红的,“你相信吗?直到今天,我和太子之间还是清白的。”

任飞甩了甩混乱的头颅:“好了,不多说了,重要的是我们能活着出去,并救出晓夕,你知道晓夕在哪儿吗?”

听到晓夕这个名字,林依只感到心中一痛,然后才大骂道:“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她上床,还让她成为你的女朋友?”

任飞想了想,叹了口气:“你那天和太子一起羞辱我,我伤心透了,我以为她可以取代你,所以就……但事实上,当我渐渐明白一切都是个错误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只能把她当成妹妹。不过,她绝不是她同学口中的婊子或者二奶,她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女。”

林依大笑了起来:“她说她是处女你就信?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脑子?”

任飞扶住了林依的肩膀:“我相信我的直觉。”

姬月站在门后,她一边换弹夹,一边在门上的猫眼里看了一眼:“他们来了。”

任飞和林依听到她说的话,都不约而同地往门那边看去:现在,这道门现在成了个大问题,虽然门是厚木板做的,但是仍然有一些地方很薄弱,甚至出现了裂纹。

姬月用一只脚顶着门框,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另一面。一颗子弹打到门的外侧,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膝盖处受到的剧烈冲击。

在任飞看来,随时都会有一颗炸弹把门炸掉。一旦门被炸开,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生机了。

新一轮火力打到门上,震得门框乱响。姬月的腿也被震得都要麻木了。

任飞在小房间里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剑架,上面有一把中世纪的长剑,足有三尺长。剑柄处镶嵌着金子和各种宝石。

他毫不费劲地抽出剑来,在房间里挥了两下。

一颗黑色的手榴弹爆炸了,把门扇炸碎,姬月被炸得倒在地上。

任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姬月!”

姬月面白如纸,吃力地看着任飞:“哎……我,我早说了像我这样无恶不作的……坏人……不,不会长命的,但过这辈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其实……我,我已经满足了……”说完她抽搐了一下,渐渐地僵硬在了任飞的怀里。

眼泪滑过任飞的面颊,能有姬月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事实上,任飞也感到这是上天的恩赐。

姬月身后的烟尘中,子尚出现,拿着冲锋手枪。

任飞放下姬月,将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挥,带出一道优美的银弧。因为硝烟弥漫,因此子尚还没有看清任飞的身影,他赶紧后退一步,但手臂已被划伤,一抖,手里的枪就掉了。

现在轮到任飞举枪射击了。

子尚索性就往侧面方翻一周,然后拿起了匣子里的一把弯刀!这把刀的刀身布满各种花纹,美妙异常,刀柄处镶有一颗明亮的猫眼,耀眼夺目。

握着弯刀,子尚身体前冲,直劈向任飞面门。

任飞又是一枪,但没有射中,子尚却飞起一脚,同样地将任飞的枪踢了出去。

下一刻,只听见“噌”地一声大响,两人的刀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他们都用上了全部力气。

各自低喝一声,两人分开几步。任飞不等子尚喘息,立刻又挺身扑了上去,长剑随手腕转动。

子尚也轮转了刀身,弯刀在身侧旋过,一个巨大的圆形斩了出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子尚的刀缘着任飞的长剑反切上来。

任左脚一动,勾起身边的一件个纯金的瓶子踢向子尚,乘子尚分心之际,反手一挑,刺中了子尚的肋下。

子尚全力连退数步,任飞抽身而上,又是两个点刺,但子尚这次已经矮身而滚开。

任飞的身子就势前扑,长剑也挥向了子尚的头颅。

子尚一侧,长剑砍在木质地板上,深深地卡住了。子尚却乘机闪电般一刀,狠狠地反手一刀,在了任飞的肩膀上,然后又全速而退。

“他要扔炸弹了。”林依已经撬开了一个装珠宝的防弹箱,立刻把任飞拉了进去,盖上箱盖,因为她知道第二次爆炸会紧随而来。

防弹箱中,林依紧紧地抱住了任飞,两人的手也紧紧地拉在了一起。

“你会原谅我的出轨吗?”任飞忽然问道。

林依没有回答之前,第二次爆炸就来临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榴弹。

炸弹的碎片已经将整个房间摧毁,但是防弹箱发挥了它的作用,有效地保护了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的生命。

震荡在林依的脑海里回荡,她钻出自己的箱子,然后又把任飞拉了出来。

硝烟又成了掩护,林依和任飞紧贴着墙,离开藏宝间,来到一个走廊的拐角处。

不过敌人很快追了过来,而且数量更多,甚至,任飞的二哥子昂也来了,他们手里的枪一直响个不停。

“子昂已经从新加入行会了,当然,他也为曾经在'鹰巢'放走你而付出了代价,他的身上至少被铁烙了十下,但他毕竟是大主管的弟弟。”林依冷冷地说。

任飞苦笑了一下,当初他要晓夕做他女朋友,并发生一夜情的时候,他只想到的他自己的痛苦,只想到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填补感情空虚,他为别人想得太少了。

一颗颗子弹把墙壁打得开了花,灰粉横飞。

任飞也一边走一边往回开枪。

一个躲在长椅尽头的敌人倒了下来,背部着地。还有一个人从一个雕塑后叫了一声摔了出来,其他人躲来躲去,怕被任飞打中。

林依顺着墙往前方看去,此刻,还没有人包围这条路,但她很清楚,他们很快就会包围这里。

沿着南墙,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柱子,任飞精神抖擞地继续战斗,林依的双枪更加火力十足,只要有人想从墙和柱子之间的窄巷进来,她就会给他们狠狠一击。

后面传来“轰!”地一声,尘土混着浓烟弥漫,还是手雷爆炸!林依被炸得倒在了地上。看着这一切,任飞吓坏了,幸好林依又站了起来。

任飞沿着小路一闪,紧贴到一根柱子上,他来回调整手里的枪,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瞄准点。但他没有想到,柱子的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钩住他的脖子。任飞正要开枪,一个冰凉的枪口已经对着他的脖子了。是光头唐枫!

林依赶过来时,唐枫用一个深沉的声音命令道:“不要动!放下枪!”

“啪啪!”林依的双枪落地。

周围的枪声也消失了。

子昂一步步向任飞走来,这半年来,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无论是行会还是他自己,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着他。

他要疯了,他要杀了任飞!

“你不配做我的弟弟,你丫的就是个畜生!”子昂把枪抵在了任飞的太阳穴上。

“子昂!”一个纤弱的声音惊呼道,血腥的战场上竟出现了晓夕楚楚动人的清丽身影,一身米色的裙子,就像是风中颤抖的纯洁百合。

随即一个健壮的女人追着晓夕出现了,又向子昂连连赔罪:“真是对不起,这个丫头乘我不注意溜出了房间。”

子昂瞪了健壮女人一眼:“他妈的,你一个跆拳道高手居然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我养你吃干饭啊?”

晓夕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剪刀,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子昂:“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了,但任飞毕竟是你弟弟,如果你觉得我们对不起你,你就杀了我泄恨吧,放了他好吗?”

林依看着晓夕,她开始慢慢地相信,晓夕对任飞的爱情是真真切切的,甚至比她对任飞的爱情还要深,还要悲壮!

子昂一步步来到了晓夕身边,伸出手,想狠狠地抽她一巴掌,但终于还是没抽,他声嘶力竭地大喝道:“你这个贱货,任飞有哪点好,他连对你负责任都做不到!这半年来,他关心过你,爱过你吗?你得到了什么?他值得你为他死吗?”

晓夕的手在颤抖,她知道子昂有多爱她,因为子昂对她的爱,就完全像是她对任飞的爱:太无私太无私,无私到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这样的事情,林依做不到,任飞更做不到。

但晓夕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真地不喜欢子昂,只喜欢任飞!

“子昂,放了任飞,杀我一个人就够了!”晓夕把手中的剪刀对准了喉咙,不顾一切地往下刺去。她的脚边已经水花泛滥,那是她痛苦的眼泪。

“不要!”子昂大叫一声。

剪刀的尖端染满了鲜血,晓夕握着剪刀的手不住颤抖,她幽幽地望着子昂,她在等待,因为,除了把希望寄托在子昂的怜悯上,她已经别无选择。

子昂对唐枫挥了挥手,意思是放开任飞。

唐枫看了大主管子尚一眼,子尚摇了摇头。

“大哥!”子昂忽然跪下了,“算我求你。”然后他用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晓夕死了,我也不活了。虽然我和任飞都是你的弟弟,但我知道你对任飞没什么感情,可我们之间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吃同一碗饭;我帮你挡过子弹,也为你杀掉过未婚妻的爸爸,甚至逼着我那个拜金的未婚妻自杀了……”

“闭嘴!”子尚咆哮着,“你给我闭嘴!”

这个时候,子昂的秘书,蓝头发的柏牧出现了,他的手里也押着一个人,黑衣黑裘黑墨镜,飘逸潇洒……居然是太子?!

子昂也目瞪口呆了。

太子和子尚的关系似乎很僵,他冲着子尚冷冷说道:“如果你弟弟的命还不值钱的话,我的命总比任飞的命值钱吧?”

子尚气得咬牙切齿,挥手,放人!

林依感激不尽地看着太子,她知道,一定是太子主动去找柏牧,然后主动让柏牧抓起来,否则凭太子身边的森严护卫和太子本身的战斗力,柏牧要抓他谈何容易?

就这样,唐枫松开了任飞,林依扶住他,两人往鬼穴之外走去。柏牧也松开了太子,快步追向了任飞二人。

猛然,“嘭!”一声枪响,子昂倒下去了,鲜血在地上蜿蜒。

“嘭嘭嘭!”一片枪声响起,正冲向任飞二人的柏牧身上千疮百孔,倒在了尸体丛中。

晓夕冲过来,紧紧地搂住了子昂的身体,她忽然感到痛不欲生:“我能再求你一次吗?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

子昂握住了晓夕的手,他的气息渐渐微弱,声音也越来越小:“你这个傻女孩……你太傻了,知道吗?”然后,他的手从晓夕的手中滑落,“啪!”地掉在了地上。

晓夕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了,就像是毫无生命那样。

任飞和林依也扭过身体,看了看柏牧,又看了看子昂。任飞突然用手掌罩住了自己的额头:他这个弟弟当得太惭愧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的话,子昂也不至于死……

悲剧,悲剧!一杯愁绪,错错错!!!

而林依则把头转向了子弹射来的方向:一个女人,正从暗室中优雅大方地走出来。她一身白衣,高贵而冷艳,不怒自威,有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风度。而她手中拿着的迷你HSG-E23手枪,正冒着烟。

是会长!是行会的会长!谢月妩!

“呵呵,一个老是要背叛行会的人怎么能留?”月妩笑了。

子尚的双眼布满血丝,他冲到了月妩面前:“但他是我弟弟!”

月妩冷哼一声:“正因为他是你弟弟,所以我给了他太多的机会,太多的宽容,但是他呢?他做了什么,他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们之外,他做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就是笑话!人在江湖,我们有必要大义灭亲!要是你再一味包庇纵容你弟弟的话,将来你还如何服众,如何称霸,如何让兄弟们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