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木头人,不许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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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座我十八年从来都没有走出去过的北方小城。言落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想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写作业、看电视、打闹、超市、公路、学校、母亲、嫣然、、、、、、还有竹轩、、、、、、竹轩。生活中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攀着升学这条主干徐徐上升,就如同嫣然家里那面墙上的植物。植物沿着斑驳的墙面攀升,王艳拿来一条木棍、、、、、、孩子走了。

陈旧的家属楼层层叠叠的在黑暗中被分割成无数个规矩的小格子。月色说不上皎洁,黏黏的贴在安在窗户上生锈的安全网上。言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她觉得自己也有点黏黏的。可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黏黏的。由着这一股莫名的情绪左右的言落将所有用得上的衣物一一装进行李箱中,又突然想起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

“睡了没?”

“没。”言落一把拉开门。言母讪讪地站在门口,身上裹着一件薄衫,薄衫下面是米色的睡裙。

言母走进屋子,环顾了一下室内,迅速将目光锁定在桌子前面的那个杂乱不堪的坦着肚皮的行李箱上。很多时候,越是亲密的人,我们往往容不得她犯半点差错。言母当初劝她的宝贝女儿堕胎而胎儿意外死掉,言落虽然表面上不言不语,以言落敏感的的性格,这件事就像一个阴谋一样。有点像童话里,偶尔跑出来的女巫,在坏人的唆使下,女巫闭着眼,用一个神乎其神的神器轻轻一点,在念几句咒语,坏人的愿望就可以在千里之外精准无误、机缘巧合的实现。

向来以母女连心引以为豪的言母,此刻却没有明白言落心底落下的那道阴影。她帮言落把行李箱里的过厚的棉衣捡出来,又加进去了几件短袖。

“南方不太冷,你看你带这么多的棉衣,不方便、、、、、、”言母喃喃道。

言落没有搭话从书桌里挑了几本还没有看完的书,书对她来说是命根子。她极其爱怜地从抽屉里摸出一本已经读过好几遍的宋词,书中的折痕清晰明了的记录了自己形迹。

言母刚拉好拉链,一张薄薄的纸片缓缓地打了个转,翩然落地。她捡起来,看见上面的数字,横看竖看都眼熟。

“这个是?”言母问言落。

“是我同学的电话号码。”

“哦、、、、、、噢!我想起来了,一个是云云的,另一个是?”言母想尽量和言落多说点话。毕竟言落明天就要离开家了,她从来没有离过开家这么远过。

“什么呀?哪有云云的电话号码?!”言落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有的,你看是这个。我上次还给他打过电话呢、、、、、、”言母坚决的说到。

“什么呀?那个是享食的经理。”

“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对,我没有骗你,上次你去嫣然家的时候,我打过去,电话里有人喊他云云,他还答应了呢、、、、、、”

难道经理就是云云,云云就是经理。难怪云云长得和经理一模一样,难怪自从她们开始做起,就不再频繁地出入于她家。可是,如果经理真的是云云,那他就太没有理由刁难嫣然了,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云云的剥削。经理到底是不是云云?如果是,他和嫣然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如果不是,那他又和云云的真实关系是什么?这一切都太蹊跷了,言落迷惑地盯着窗外,外面的房子像蒙了一层白色的纱,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每逢到这个季节,车站的行人便会缩成蚂蚁,一团一团的,杂乱不堪。温涛今天特意请了假来送她,虽然言母心里不大乐意,但是看他勤勤恳恳地为言落拉行李,再加上来的时候,他们搭的是她的车,便没有多说什么。言落故意拉在最后,漫不经心地频频回头。

“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不用骗我,我知道你等竹轩,你的心事我怎么会不知?”

“不、、、、、、不是。”

“好啦,不说这个了,一说这个你就紧张。”嫣然从兜里掏出两个橘子塞进言落的兜里“拿着,解渴。哎,云云怎么又没来,这死人又跑哪里鬼混去了?真是太不仗义了。”

“哎,说起云云,我觉得那个经理是、、、、、、云云。”言落心里惦记着竹轩,话说到半截便四处张望,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忘记了自己在说什么,回头看见嫣然好奇的目光于是随口一绉。于是,言落的疑问语气莫名奇妙的被换成了肯定的。

“什么?!!”

竹轩的出现是言落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他一身白色的运动衫,是她第一见他时他的着装。他眼神涣散的盯着言落,半天说不出话。言落觉察到嫣然在对自己没有回答问题这件事苦苦纠缠,于是急急忙忙地搪塞了一个“是的,我要去趟厕所,你先走。”

“是的?!经理是云云。”嫣然站在原地,夸张地扩张着厚厚的上下唇之间的距离。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作为听者的嫣然,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孔雀一样,充满了愤慨、委屈、悲伤、疑惑。她风风火火踏上出租车,一路上凭借着天不怕地不怕谁能耐我何的勇气,逼着出租车里听人民广播的司机先生超车、闯红灯。司机先生委屈的说我没有钱,嫣然说我知道你没钱。司机先生说那你可不可以不抢我钱?嫣然才恍然大悟,爬到司机先生的肩头说甭废话!你要不好好开车,我灭你全家!司机一听了不得了,这女人要不就是刚从监狱里出来,要不就是即将入狱的女土匪,战战兢兢的提着车速。

然而作为说者言落却是另外一个光景。言落坐在被无数人躺过的床上,心里一阵凄凉。这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车厢里人群虽然没有车站外面多,然而比起车站外面在乱的程度上更胜一筹。无论是嘈杂的声音还是凌乱的行李,这一切对言落来说,都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竹轩吻她了,那个吻绵长而又意味深长。难道他和竹轩还有希望?不,不,他狠心让我堕掉孩子。可是,他吻我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躲避,甚至还有点用力。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