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帆的脚步异常浓重,仿佛被超重力所束缚着,每迈上一层台阶,都会让骨骼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稍一放松,整个人就会一下子垮塌。
他抬头看一眼父亲的侧脸,花白的发丝隐藏在头发最浓密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随着岁月流逝,疲惫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散发出点点光辉,紧锁的眉头雕刻着复杂的纹理。
他的心脏如被泼洒了发酵多日的醋,酸到内心的深处。
李帆跟随父亲来到宿舍,推开宿舍老旧的门。
父亲拿起钥匙,打开锁,咔嚓,他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大钟敲响自己浆糊般的大脑,回音袅袅。
暗黄色的柜门被打开,成堆的衣物懒散的铺张在狭窄的柜子中,像是垃圾箱中杂乱无章的废物,沉默的涌杂在这里,毫无秩序可言。
他站在一旁,承受着室友们惊讶的目光,被无数穿甲弹射穿胸膛,他想竭力阻止,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他抵挡不住穿甲弹迫切的好奇心。
星期二的晚上,天色已黑,快速路上车辆奔腾,一辆又一辆的货车满载而归。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行驶在快速路上。
李帆倚在车座上,双手插在脑后,看着车窗前面行驶的货车发呆。
他回到家中,拖着一张深沉的脸面向母亲,母亲没说什么,他走进了卧室。
他趴在床上,双手抱头,皱着眉头。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路上见到的那些货车,想到那些货车上坐着的农民工,心中止不住地叹气。
打电话叫家长接回家,这已经是他开学以来的第二次了。
他洗了把脸,坐在了电脑椅上,打开了笔记本。
这是一台联想Y50系列的笔记本,打游戏再合适不过。
他打开WPS文档,进入了自己那虚幻的世界。
刚刚压抑过后,他提不起精神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呆了半天,将电脑关机。
“妈蛋,又没灵感。”
转天,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李帆刚一起床,就坐在电脑前,开始了他的梦幻之旅。
“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
“喂,爸。”
“你下楼,我送你到火车站。”
他没带任何东西,只身套上件外套,便走出了家门。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那里,主驾驶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他看着父亲无奈的神情,心中不是滋味。
他的父亲把车开到火车站,正值客流高峰,拥挤的人群一窝蜂似的挤满了排队窗口。
他的心里异常的烦躁,看着这么多的人挤在排队窗口,他的心中充斥些忿恨,更多的是无奈,在李帆的脑海中,这些人就相当于是诸神的黄昏之际,等候乘坐诺亚方舟的草民,而自己,则是这些千百万草民中的一粒小小的尘埃。
煎熬的时间终以煎熬的形式度过,他拿着手中的火车票,回头看着目送他来到这里的父亲,鼻子不禁一酸。
父亲仍是挂着那副不带任何笑容的面容,他支在那里,像是一个经历风吹雨打后仍然屹立不倒的稻草人,稻草所包裹的内核散乱成一团。
他背对过父亲,泪腺禁不住心灵的酸楚,他竭力遏制住自己,走进了和谐号列车。
至此,李帆与父亲告一段落。
伴随着和谐号列车逐渐减缓的摩擦力和速度,和谐号列车开到目的地,李帆在站台上四下张望。
他看到一位高鼻梁骨,长相像极了欧美人的人,他朝那边走过去。
欧美人见到他,用标准的中文口语说“李帆”。
欧美人挂着一幅阳光的面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爸送你来的?”
“对。”
“以后别总是烦你爸,自己得自立自强。”
他的心中直打颤,像是被冷水泼过,弄湿全身。他听惯了这些如雷贯耳的大道理,心灵不知颤动过多少次,终归以平静终结,回到最初始的状态。
一辆宝马轿车驶过站台,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
宝马轿车驶进了一座宏伟气派的建筑楼群前的广场上。
李帆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地面上不留有一个烟头,光滑而亮丽的蓝色玻璃,刷着白色涂漆的外墙,他呼吸着郊区新鲜的空气,从心底里对这个干净的地方产生了好感。
李帆跟随欧美人走进建筑群的主楼。
主楼的一层大厅,奢华的气韵随处可见,蓝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地板,金色粉末涂刷的墙皮,奢华的银杏树般的吊灯,黑檀木质的扶手椅。
铺设在楼梯的殷红地毯上,走下一位小姑娘。
他当即呆了。
细长的发丝像蚕丝那般细腻柔和,水晶般雪亮的大眼睛,流露出女王般的气质,白净的萝莉脸,彰显纯洁,她似乎刚从二次元中穿越到三次元中。再看穿着打扮,香奈儿的太阳镜,优衣库的衬衫,李维斯的牛仔裤,hellokitty的白色短袜,无不是品牌。
他缓过劲来,开始对这个女孩产生厌倦的情绪,他的不屑目光刚好让女孩看到。
“李帆,这是我闺女,金莺。”欧美人向他介绍说。
“金莺,你给他安排到他该去的地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帆跟着这个名叫金莺的女孩来到了一间挂着大银幕的房间,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
金莺嘱咐他说:“该说的你爸都跟你说完了,我就再简要的跟你重申一遍,你的职务就是一名通讯员,你的联络人是我,金莺。你的工作任务就是在我执行任务期间,你要做好我的后备工作,好了,我还有事情,你先在这里待着吧。”
金莺走后,他横在了通讯室仅有的一张皮质长沙发上。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像是轰天雷般的降临他的大脑,让他瞬间短路,爆炸。他就像是山崖上一匹孤独的野狼,只会无止尽的嚎叫。
“我草!受不了了。”他坐起身来,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考古,胡说八道。”他自言自语着,继续躺了下来。
大厅。
“金莺,我还有事情,先不陪你了。”
“嗯。”
金莺送别父亲,走上了铺着殷红地毯的楼梯,她的表情庄严而又肃穆。
金莺走进院长的办公室,在成堆的书籍下,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穿灰色的西服,打着领带,留着一头碎发,戴着一副黑镜框的大眼镜,手中翻阅着一个复印的小本子。
她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那张小本子,尽是些口供和笔录,这些笔记的始作俑者都写着一个清晰的名字:白小雪。
“崔院长,这是怎么回事。”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的。”
她从小本的第一页开始翻,越翻越觉得事情离奇,直到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K18?!”
“没错,就是K18,我原以为这种毒品只有我们翎神兽研究院掌握制作原理,但是我们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毒品与某种常见的感冒药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隐藏的窗户纸,而这层窗户纸恰恰被她给捅破了。”
她将拳头重重地击在桌子上,“这种东西要是落在不法分子的手里,那势必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白小雪希望你去陪她。”
“什么?”她打了一个寒颤,“我陪她去蹲所里?”
“她说她非常害怕,贩毒团伙随时有可能找上她。”
“好的,我去就是了。”
李帆待在通讯室里用他的Y50写小说,刚好给金莺看见。
“李帆,我有急事,得去趟SH,一周不等。”
他感觉眼前一白,整个人瞬间变得非常清醒,他刚想说我怎么办时,金莺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就问你一遍,愿意跟我去么?”
话语如春天盛开的桃花飞舞在蓝蓝的天空,数以百计千计的桃花花瓣被清风吹拂着贴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大脑来不及反应,复杂的脑细胞化作方向标,直指向标着“直觉”的管道。
“愿意!”
“我就欣赏现在的你。”
一架波音787客机从BJ市的上空经过,午间,正值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