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锣鼓听音,说话听声。”马重五既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尤为精明的人。
当在他对林非如实地交代了自己曾经所做那些不法之事以后,林非那一直平和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并且还又刻意重复了之前所说过的,而且还是不止说过一次的话。如此一来,他的心里面自然全都明白了。
马重五先前之所以会表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主要还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自从被林非和姚曼曼控制住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希望,这不单单是法律要对其所做出的应有制裁,就是那些伴随他七年之久的剧毒也会随时随地要了他的性命。
而马重五毕竟和绝大多数的寻常人一样,从他的内心深处对死亡有着一种非常恐惧心理。所以说,当他完全深信眼前这个不仅是与众不同,更是透着一股子神秘气息的警官有能力、也愿意帮着自己化解体内之毒,他对生的渴望便在潜意识里瞬间膨胀了起来。
马重五再度站起身,诚挚而由衷地鞠了一个躬,感激不尽地对林非说道,“贾队长,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坐下吧。”林非又将马重五按坐在方凳上,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而由于我的能力有限,因此上那个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里。”
“我知道。”马重五点了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感谢你和我能不能活下来的这个问题毫无关系。
再有,毕竟我现在还没死,所以我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说几句,我保证,如果我真的死不了,我以后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彻底地洗心革面,忘掉心底里一切的仇怨和冷漠,争取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对老百姓有意义,有价值的人……”
“保证就不必了,一切都要看你的表现。”林非淡淡一笑,说道,“另外,你必须还要弄清楚这样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马重五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非,“我洗耳恭听。”
林非说道,“第一,如果你活下来,那么像马重五,陈石头,还有其他的那些人就都死了。第二,我今天能抓到你,以后也可以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
“我明白。”马重五连连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林非继续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你帮着郁展图所做的那些不轨之事,尤其那五个人,可并不能如此简单地就一笔勾销了。尽管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的,你说的没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说良心话,就算他们再死有余辜,我也没有资格,不,应该是没有那个权力。”
马重五点着头说了几句,而后又有些不解地看着林非,轻声问道,“可是,我现在真的又被你给说糊涂了,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这一笔笔的账,你肯定是要还的。”林非有意停顿了一下,对着马重五微微一笑,“并且还要用你的全部去还。在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包括任何一个普通老百姓最需要你挺身而出的关键时刻……”
“我懂了。”马重五咽了一口唾沫,用力点了点头,随后脸上露出来一抹释然的浅笑,抬起头看着林非说道,“没问题,对于像我这样的一个罪大恶极,并且还是死里逃生的人来说,今后剩下的那些日子其实都算是这辈子赚到的。所以,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去做。而我这次,就不对你保证了。”
林非在马重五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并且又说了一句“注意保密!”便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我知道。”马重五赶紧低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用内力帮助我解毒的事情告诉那个姚警官。”
“你要保密的人。”林非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马重五说道,“可不止是姚曼曼。”
“哦,我明白,我明白……”马重五恍然大悟,“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那些对……”
“嘘……”林非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边。
马重五赶紧把半截话给咽了回去,此刻,虽说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完全达到最佳状态,可是他的听力却基本上恢复了,他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仔细地侧耳倾听,确实,从几十米开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贾队长在有些时候,未免也太过谨慎了。确实,那个姚曼曼是一个挺厉害的女人。可是,我们现在说话的声音这么小,并且距离还这么远,就算是像我师兄那样厉害的高手,他最多也只能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根本就无法听得清楚……”马重五心里面这样想着的同时,也不自觉地轻轻摇了几下头。
“我们的姚警官参加工作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便被局里面委以重任,这绝对不是靠关系走门路。”林非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对着马重五说道:
“你好好想一想,她要是没有点真本事,能撑得住赵联嵩的那一击重击么?她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敢有胆量让赵联嵩那么轻松地绑起来么?”
马重五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他觉得林非所说的确在理,而让他出现这样的一种表情,除了对姚曼曼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之外,还有就是因为林非再一次准确而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心里面去。
就在马重五错愕之时,姚曼曼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她径直走到林非的近前,挨着林非落座之后,把一台崭新的,并且是已经处于运行状态的笔记本电脑掀开,“贾队,他们给准备了一台全新的,还执意说送给我们不要了,被我给婉言拒绝了。我也没和他们详细地解释有偿征用什么的,就是让他们明天上午带着电脑的发票还有保修手册去局里找我。”
“做得很好。”林非点点头,抬眼看着对马重五,轻声说道,“我们姚警官正好回来,你当着她的面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郁展图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派人来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