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黑道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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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人

于怜此时被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用左手强抱着,右手则拿了一把三棱刀,刀刃上的血槽很清楚的表明,这绝对是把利器。若是腹部被捅上一刀,拔刀后伤口能立即进风,就算是躺在120救护车的病床上也救不了,若是大腿上来一刀,只要凶手稍微的把刀身旋转,那腿就算是废了。

青年的名字叫姚二鲁,是阿明招过来的人,被工厂的人事给硬塞到周谷雨这条线的,因为谁都知道,这姚二鲁可是山南帮的人,而且还是山南帮老大姚大吉的亲弟弟。由于周谷雨比较善于管理下属,人事也不得不将他放到了周谷雨的手下。

阿明如此光明正大的迫害,任瞎子都能看出来,但低劣的地方,用一些低劣的手段就足够了,因为阿明没有必要掩饰自己,他就是想让周谷雨知道,要与自己竞争,还不够资格。

身着一套崭新工作服的姚二鲁,拉着于怜的身子,往车间大门的方向拖行。车间内的光线很暗,里面坐着的,站着的上百号人,都不为所动,他们似乎与黑暗是一体的,任由姚二鲁将于怜拖出大门,仿佛姚二鲁拖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待宰杀的牲口。

甚至还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十分适宜的说了一句,“这事我见多了,在我们家,每年都有这种漂亮的女人被拱翻的,还上了报纸。”

一些自以为正义的人,则想要通过丑化被害者,来维护自己的尊严,“那货绝对是那女人的姘头,肯定是女人的行为不检点,才惹得那货做出什么举动。”

……

通常的工厂内,一旦发生这档子事,最先听到的,绝对是管理者那如同山洪暴发时,震彻天地一般的怒吼。如果声音能够杀死人的话,那肇事者一定是千疮百孔。可一旦发生这种事,他们绝对仅限于使用声音的威力,如果肇事者是赤手空拳,他们还能壮壮胆子硬上,一旦肇事者手中出现武器,那他们断然只敢用声音吼吼。如果肇事者是一名声名狼藉的黑帮成员,那管理者不是在厕所里上厕所,就是肚子突然疼痛,以及身体的某个器官或者内脏不舒服,如果管理者是女性的话,还有可能是大姨妈到了。

在周谷雨这个地方,若是发生此类事情,则是另一番景象。

周谷雨负责的这条生产线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淡定,他们的表情也许有点惊异或者反感的神色,但他们绝对不会因此而放下手中的工作。

可本该工作却放下手头工作的阿明负责的生产线,却是兴致高昂,兴趣勃勃的观看这一切。仿佛他们认为,在远方观看一个同事被恶狼调戏的事情,是生活中不可多得的调味剂,是一集极具观赏价值的综艺节目。

“所有人继续工作!四点钟下班是你们一定要完成的任务”周谷雨在车间内一边大声嘶吼着,一边拿着刚在车间内找到的一根手腕粗细,一人高左右的木棍,朝着于怜的方向走去。

赵德义饶有兴致的看着周谷雨,似乎对周谷雨的表现很为满意,等周谷雨走向姚二鲁,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周谷雨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赵德义与周谷裕露出淡淡的笑意,也从背后拿出了一根早就寻来的木棍,朝着车间的侧门走去。

两人对此种情况,似乎司空见惯。

如果有人认为山炮一般的周谷雨,手下应该没有能人骁将,那么你错了,这赵德义就是周谷雨身边的一员大将。

赵德义,二十四岁,一名重点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却来到一个没有丝毫潜力的电子厂内,心甘情愿的为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山炮打下手,做助理,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虽然这个社会上有着众多的重本生,可谁愿意来到一个鸟不生蛋的二线城市,给一个山炮一般的人做副手?

事情的原因,只是因为周谷雨的一番话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利益关系夹杂。

三年前,周谷雨刚来到万宝达电子厂,而赵德义,开着一辆夏利,在这C市的郊区工业区内乱转,兴许是累了,赵德义刚刚转到万宝达电子厂的门口,便将车停下来,接着大力一脚踹开车门,嘴里喘着粗气,走到万宝达电子厂门口处的一个长方形的石凳子,也不管上面是否有灰尘,不管身上那一套整洁如新的雅戈尔西服,甚至也没管石凳的另一头,正半躺着的一个流浪汉装扮的山炮,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赵德义眉头紧锁,一副死了爹的模样,有些许悲伤,也有些许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仿佛他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某个杀千刀的人宰了,而且这个杀千刀的人跟他自己的关系匪浅,所以他不能过度的憎恨,还不能将这个杀千刀的人怎么样,才会有这些操蛋的表情。

而石凳另一头,半躺着的流浪汉,自然就是周谷雨了,身穿一身不搭调的劣质T恤与短裤,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凉掉的馒头啃着,一脸的满足,一副开心的样子,而且还望着远处即将要落山的夕阳,倒有一些小说中所描写的所谓高人的派头。

周谷雨当然没想过自己会被别人误认为高人,因为他并没有刻意做出一副高人的姿态,这只是他的本性。陌上牛,在经过一天的工作之后,最想做的就是找一块清静肥美的草地,怡然自得的啃上一口青草。

或许是被周谷雨那高人的假象所蒙蔽,或许是因为赵德义太想找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或许是……总而言之,这赵德义竟然有了一丝想要与周谷裕交谈的心思,想要问问他,为什么都沦落到啃馒头的田地,都能保持心中宁静,都能守住心中那份原始的快乐。

“你从没有过想不通的事吗?”赵德义斟酌着措辞,略显唐突的问了周谷雨一句话。

“嗯?”这个时候,周谷雨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立起身子,瞧了一眼并不开心的赵德义,不假思索的说,“有!怎么会没有,这世界上想不通的事情可多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有开车的权力,也想不通你为什么有钱穿上一身名贵的西服,更想不通,我自己为什么在这啃馒头。”

听到周谷雨的回答,赵德义的眉头,才算是有点缓和了下来,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自己想听的,也是实话,他身边有着太多不敢说实话的人。

“那为什么你还这么开心?”

周谷雨正了正身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馒头碎屑,又从石凳便掏出一瓶矿泉水,轻轻的拧开瓶盖,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之后,“啊”一声满足的叫声过后,再擦了擦嘴角边的水渍,“因为想事情而不开心,是这个社会的通病,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当你左想也没用,右想也没用的时候,本身就证明,你想是没有用的。”

赵德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他从没有想过,一个街边像流浪汉一般的人,都有能力对自己这个重本生说教,露出一阵久违的笑容,然后接着说,“怎么可以放得下?自己久久想不通的事情,必定是最在意的事情,就算知道没用,也难免会因此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