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工业罗尔斯·罗伊斯的传奇(发动机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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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军用飞机市场(3)

1988年12月,戈尔巴乔夫对他们进行了考验。苏联曾在1953年镇压了柏林的起义,1956年镇压了匈牙利的起义,1968年镇压了捷克斯洛伐克的起义,但是在联合国大会上,戈尔巴乔夫却声称“自由选择”是“没有例外”的。他开始从这些国家大规模撤军来兑现自己的诺言。没了苏联坦克的震慑,东欧国家越来越多的人会对东欧模式的政治制度奋起抵抗。

不久之后他们就面临压力。1989年1月初,匈牙利议会通过投票允许自由结社和集会,5月,匈牙利士兵开始拆除其与奥地利国界线上的带铁棘的隔离栏;在波兰,6月举行了公开选举;与此同时,在苏联举行了75年以来的首次自由选举;戈尔巴乔夫还向中国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民主德国走强硬路线的埃里希·昂纳克被迫参与这些变革,而此时匈牙利无视与民主德国签订的禁止流亡者离开本国去奥地利的条约,1989年9月10日,边界开放,3天内有13000名民主德国人西逃避难。戈尔巴乔夫对昂纳克说,他也应该进行像苏联一样的改革,而且在民主德国人开始示威游行的时候,他让苏联士兵务必待在军营里。民主德国政府逐步走向瓦解,11月9日,民主德国人推倒柏林墙涌向联邦德国,这标志着苏联主宰的东欧政权彻底崩溃。1989年底,东欧除保加利亚外的每个国家政权都被民众起义所推翻,而保加利亚的领导人不久后也被迫下台。

冷战结束了。人们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的代价——东欧人民整整两代人的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它又确实耗费了无数的金钱。一项估算结果表明,核武器和其他武器共耗费了8万亿美元,与戈尔巴乔夫一起为了推进苏联的社会公开性和改革政策做了很多努力的爱德华·谢瓦尔德纳泽(Eduard Shevardnadze)预计,苏联50%的国内生产总值都用在了防御、武器和军队上。

现在终于可以从中节省一大笔开支了,或许可以将它们用在改善许许多多普通老百姓的民生上。毫无疑问,世界上各个国家的政府都明显渴望削减防御开支。当然,对罗尔斯·罗伊斯公司这样的防御设备承包商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仅在一年前,迈克尔·多恩就在《金融时报》上写到:

由于本周早些时间在慕尼黑签订的开发新式欧洲战斗机的四国协议,英国航空航天工业会从中受益。在今后的20年里,可新增就业机会2万个。

英国、联邦德国、意大利、西班牙之间达成的60亿美元的交易仅包括新型战斗机的研发阶段,涉及8架样机的生产,其中两架为双座的。第一架样机将于1991年在联邦德国试飞,之后第二架样机在英国试飞,在今后的20年里,有望建造约800架飞机。

不过,就在柏林墙倒塌、苏联的威胁大势已去之时,在联邦德国政府开始意识到联邦德国与民主德国统一的代价时,德国上下对欧洲战斗机项目发出了一片质疑的声音。反对者质疑,既然德国从不打算当世界警察,那为什么现在却要空空战斗机呢?而且,如果苏联人不能再从波兰源源不断地涌来,那为什么德国还需要这些武器?当时任EJ200项目的主管工程师戈登·沃丁顿(Gordon Waddington)还记得其父母去德国度假的时候,凡是与他们谈论过欧洲战斗机项目的德国人几乎都认为这纯属浪费金钱,都为此感到非常愤怒。他们还认为,从技术和工业的角度而言,欧洲战斗机方面的损失可以从民用飞机项目弥补,而支持者则声称,取消该项目就意味着欧洲航空航天工业的灭亡,从而导致欧洲的防御完全要依靠美国。

毫无疑问,在是否继续参与该项目这个问题上,德国国内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但是在1990年9月罗尔斯·罗伊斯公司董事会得到的报告是:

尽管新闻媒体评论说,德国人想要离开该项目,但德国官员已经启动了生产合同第一阶段的谈判,而意大利国防部已经节约了在其他项目上的开支,为欧洲战斗机项目筹备资金。

发动机项目持续进展得很顺利,运行小时数比项目预期高得多……许多承包商仍在就将来是否使用EJ200进行着讨论。这其中包括沃尔沃公司,诺斯罗普公司和正在考虑将来将其用于F117A隐身战斗机的洛克希德公司。

不过,在一年以后的1992年10月,董事会得到的报告是:

欧洲战斗机项目的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德国国防部长给乔纳森·艾特肯(负责防御设备采购的国防部长)写了一封信,信中正式表明了他打算撤出该研制计划的意图。不过,根据研制合同,他们还要继续付款,在做出任何最终决议之前还要进行几个月的谈判。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态度还不明朗。对于英国独立进行该项目是否能达到4国合作计划的预算这个问题,人们加大了对它的调查力度。

慕尼黑发动机涡轮联合公司的数字电子控制单元计划对于实现EJ200的飞行许可而言仍是一个主要的隐患。人们正在严肃考虑是否取代现在的制造商联盟集团。

德国负责此事的部长沃尔克·鲁赫(Volke Rühe)进行了调研,看看是否有可能研制用单台发动机(而不是双发)提供动力的稍小型飞机来节约资金。由于这样一来各工作组又要从头开始,所以实际上会增加研制成本。而且还由于触动了处罚条款,这样做也不会给德国节约任何资金。也许这样可以减少生产成本,但是,在眼下,这个项目要达到将来的条件,还要付出很多努力,而且还可能进一步倒退。时任国防部飞机项目负责人和国防科学工程主管的唐纳德·施皮尔斯(Donald Spiers)爵士在2002年春天告诉作者:

由于想要研制这种较小型飞机,鲁赫甚至与前文提到已退出该联盟集团而制造自己的小型飞机的法国重新开始谈判。他还找瑞典人商谈关于其“鹰狮”(Gripen)飞机一事,并且再次开始研究F15、F16、F/A18和“大黄蜂”2000(Hornet2000)战斗机。

德国议会工作组考虑的另一个可能性是用苏联建造的米格29(Mi G29)主体部分取代欧洲战斗机,联邦德国已经从民主德国空军那里得到24架米格29战斗机。

英国的新闻媒体和英国的大臣们开始直言不讳地指责德国人。《泰晤士报》在头版头条刊登“艾特肯公开指责德国国防部长失信于喷气战斗机”:

乔纳森·艾特肯愤怒地公开指责沃尔克·鲁赫,说他在周二约请包括英国在内的这4个合作伙伴,宣布退出欧洲战斗机项目,并打算建造被其称为EF2000的较轻、不那么尖端的飞机。艾特肯先生指责说该建议极其荒谬,“造成的结果就是我们要为这种能力差、肯定会输掉战斗的飞机做更多的投资。你们听说过《壮志凌云》(Top Gun)这部电影吗?如果碰上沃尔克·鲁赫所说的EF2000,你们得把电影的名字改成‘一败涂地’(Bottom Gun)。”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支持鲁赫放弃该项目的主意。1992年7月1日的《每日电讯报》上报道:

似乎德国的军用装备并没有丧失打击我方飞机的能力。昨天它猛烈发出了一梭子财政实例的炮弹来抨击欧洲战斗机项目,造成的打击是致命的。英国纳税人也只能希望如此了。

《泰晤士报》上也说:

欧洲战斗机项目被普遍认为是冷战的昂贵遗物。鲁赫先生是一位能力超群的政治家,他知道公众在想些什么,所以他提出德国应建造较轻型更便宜些的飞机,其主要作用是保卫德国的边防。英国不应该过于轻率地否定这个方案。

但是国防大臣马尔科姆·利夫坎特(Malcolm Rifkind)却拒绝德国的提议。1992年9月在一次与英国宇航公司协会的晚宴上,他对700名实业家和大臣(其中包括德国经济部长厄恩斯特·里德尔(Ernst Riedl))说:

当我发现世界已经变成一块安宁祥和的乐土时,我想我们无法想象未来10年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要是回到1931年,我们能预见到在两年后希特勒会上台掌权?我们能预见到8年后整个世界都被卷入战争吗?既然我们曾经对“喷火”战斗机(在本书第2章中我提到,最初研制该战斗机时政府没有提供帮助,只是依靠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和威克斯公司提供的资金)的制造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制造欧洲战斗机需要更加高瞻远瞩。

时任国防商务战略和新项目部部长的马丁·李(Martin Lee)说:

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来准备在德国万一退出时如何继续进行该项目。我们意识到,如果德国退出,意大利也有可能跟着退出,而西班牙人已经声明他们不会增加自己在其中的投资份额。这样一来局势就非常艰难——我们不仅会失去资金支持,而且还会丢掉一个大客户——但事情也许并非没有希望。非常幸运,马尔科姆·利夫坎特(国防大臣)和当时在国防部的杰克·戈登都竭力要把德国政府留在这条大船上,戴姆勒克莱斯勒德国宇航公司也是如此,因为德国在生产方面的工作份额是要由他们公司来完成的。德国人认为,要是觉得由于冷战结束就不需要这样的战斗机的话,有些人总是觉得有些说不通。正如休·哈金斯(Hugh Harkins)在《欧洲战斗机EF2000》一书中写到:

说苏联解体后威胁不再,所以建造欧洲战斗机等级的战斗机是多余的,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而事实正好相反,由于苏联解体带来严重的资金问题,所以迫使其不顾国家的稳定,将先进武器出售给任何想要购买它们的国家;而另一个事实是,仅仅在一年多以前,联合国和伊拉克打了6个星期的仗,该国就完全依靠其空中力量,所以即使是一般人都该明白,任何国家的空军都应该把建造能够与敌人抗衡或是更胜一筹的战斗机放在战略的优先地位。

乔纳森·艾特肯再一次把他修辞华丽的本事用到了极致,他说:

在英国,最令人骄傲的管理体制的格言是“尝试就是成功”。如果我们买一架低于苏联战斗机标准的廉价二流战斗机,那么21世纪皇家空军的格言应该是“飞行就是失败”。目前苏联不断将飞机(最初欧洲战斗机是想设计为可与苏27抗衡的机型,而该飞机又是为了抗衡F15而设计的)卖给伊朗和其他中东强国,其数量已经达到了令人担忧的程度。被我们视为潜在敌对或不稳定的国家都在抢着买苏联建造的飞机。我们需要一种能够在可能发生的艰苦竞争中制胜的飞机。

有人质疑,在当今局势已发生变化的世界,我们是否真的需要这样的战斗机,艾特肯答道:

不论从材料,还是制造技术、设计和性能上,欧洲战斗机都处于先进技术的前锋,在加强更广泛的工业国防基础方面,它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取消这个项目,几乎可以肯定这意味着英国先进军用飞机发展的终结。

仅仅从资金角度来说,我们很容易对德国人产生同情心,研制战斗机的成本过高,人们不禁要问,我们负担得起吗?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索普维斯公司“骆驼”(Sopwith Camel)战斗机耗费了约100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10万英镑),研制费用300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30万英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飓风”耗费了500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25万英镑),研制费用25000英镑(相当于今天的125万英镑)。而战后的“猎人”也仅仅耗费了约10万英镑(相当于今天的250万英镑)。而每架欧洲战斗机将耗费4240万英镑,研制费用更会超过100亿英镑。

虽然我们对德国由于统一的代价过大而蒙受经济困难给予同情,但是我们不应该忘记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经济萧条时期各个国家的艰难处境,那时候各国政府都面临税收下降并因过高的失业率而受到谴责。在本书第5章我们提到,约翰·梅杰政府是如何在1992年9月卷入一场严重的财政混乱中。财政大臣诺尔曼·拉蒙特敦促首相梅杰放弃该项目,购买美国人的飞机。但是由迈克尔·赫塞尔廷支持的利夫坎特(时任贸易工业部部长)得到了梅杰的支持,而梅杰又说服德国总理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支持该项目,以实现欧洲国家之间的合作。

问题比答案更多

于是妥协达成了。1992年12月宣布,欧洲战斗机项目(如今被称为EF2000项目)仍将由这4个合作伙伴继续进行下去(欧洲战斗机项目一开始命名为欧洲轻型战斗机,之后又称为欧洲新型战斗机(NEFA),最后将名称定为EF2000,因为将其投入使用的时间被推迟到2000年)。

最高级巴斯爵士,英国宇航公司EF2000项目市场营销主任,皇家空军上校耐德·弗里斯(Ned Frith)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