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结果,我略感安慰,在心里想:“虽然我是笨了点,但是这点还是能够想到的。”想到这里我“嘿嘿”一声傻笑,却忘记自己身在水中,顿时溪水在水压的作用下挤入嘴里。
数个气泡在我眼前不断地上升变大,我露出一丝苦笑,本来嘴里含着的氧气全换成了溪水,顿时感到胸口有点发闷,我知道氧气又快被用完了。
我拧转身,摆动双脚向上游去。
一股异流倏地再次出现在我身后。
幸好我一直都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变化,异变刚发生,我就以最快的反应速度避往一边,闪过突然出现的攻击,马上转过身来。
一只硕大的黑壳龟出现在我视线中,此刻它正轻松地划动四肢,嘴中叼着一根水草。看见我躲过攻击并转身发现了它,绿幽幽的小眼珠直勾勾地望着我,只是嘴中的那根水草在不断地缩短直至被咀嚼尽。
看来我的快速反应并没给它造成震撼。
看到它通体黑漆漆的颜色,我这才明白为何我刚才怎么也看不出它藏在哪儿,显然,它是一直藏匿在洞里,只是我看不见而已。我不由得开始庆幸先前作出的英明决定。
老龟看来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看似短小无力的四肢正快速地鼓动着。正面面对它的进攻,同样熟悉水性的我并不感到怎么害怕,不慌不忙地避开正面攻击,偶尔被攻击擦肩而过有一丝火辣辣的痛。
不知老龟是见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还是终于吃饱了,它驮着看来十分沉重的壳游近到我面前不足五米处。
见识过它先前的作风,又见它现在的认真神态,我猜它大概是不会放过我了。
我的身体暗暗聚力,准备好应对老龟下轮的挑衅。
诡谲的水流仿佛永不停息,一波接一波地向我袭来。
我在凶险的危境中,小心翼翼地躲闪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看它气势汹汹、虎视眈眈,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善意的,大有可能误认为我是一个闯入它领地的坏蛋了。见它一副不将我弄死便誓不罢休的样儿,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它的每一次攻击。
氧气在短暂而剧烈的对战中,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由于缺氧而产生的无力感使我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古训早抛至脑后,并开始努力地想从战局中脱身而出。
战胜眼前不知为几级的老龟犹如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是苟延残喘在此刻也变成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打小练就的水性在危险的时刻终于显示出优势,出乎老龟意料的韧性令我有机会从危险中脱离出来,我使出全身解数,以一点不是很严重的外伤换取了一个机会。一挣脱开水流的束缚,我便拼命往水面钻去。
我的神经绷得很紧,精神也前所未有地集中,虽然还未到九死一生的境地,我却已经吓得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了。
以前那些我认为艰苦的事情,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经历此事之后,那些本来艰苦的生活和修炼都可能令我产生幸福的感觉。
水面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水外的碧蓝天空,我猛地伸头,新鲜的空气立即被大口大口地吸入。
我顾不得多吸几口氧气,便展开四肢,近乎疯狂地向下游游去。刚游出几米,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可能是由于太紧张的缘故,产生的灵光并没有稍作停留就不见了,我因此也没有捕捉到灵光的内容。
我隐隐地有点不安,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不敢停留去思索这个事情,我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游游去,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逃跑更重要的事了。
我四肢并用,水花飞溅,耳朵中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就在我自以为逃离危险的当儿,一股强大的吸力生生地将我疾快游动的身躯给限制住了,双臂两腿仿佛受千钧之力,顿时令我力不从心,游动的速度迅速减了下来,直到为零。
吸力越来越大,我整个身躯开始下陷,水流被强行隔开,一个具有很大吸力的旋涡在身下形成,我被一点点拽到水下。
我惊恐万分,开始死命挣扎,但令我更为恐惧的是,无论我怎么用力,一切都是徒劳。仿佛是上天注定的事一样,不论你怎么努力,结果都不会改变。
无力感既使我害怕,又使我绝望,我可以感到心脏也好似要爆炸开,在胸腔中快速地跳动,同时耳膜也饱受摧残,好像与外面世界完全隔离开,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一个重物砸在我的胸口,力量出奇的大,我的胸肺一阵痉挛,嘴中甜味涌出,情不自禁地张口想吐出去。我刚张开嘴巴,巨大的水压无止尽地把水压进我的喉咙里。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也出现了只有在夏天雨后才会看见的七彩色,脑中“嗡”地一声,世界出现绝对的静止,再也感受不到什么了,就好像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一样。
这时候,我的身体发出火一般赤红的光芒,照耀了整条溪流,赤红的光芒明暗相间地闪动着,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老龟好像被吓倒,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惊疑地盯着我,绿豆般的小眼睛透露出一丝丝的惊惧。
我身上的赤红光芒亮了没有几秒钟就彻底地不见了,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老龟试探似的拍出一股水流击在我身上,我软绵绵的四肢被打中后,随着水流摆动了一下,看得出,我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老龟忽然发出“咕噜”的叫声,四肢竟长出锋利的指甲,狭窄却长长的嘴巴突然张开,露出尖锐的白森森的牙齿,看了令人头皮发麻。老龟伸着长长的脖子,狠狠地向我咬过来。
任何人看到这一景象都可以断定,我柔嫩的脖子在它如同齿轮般有力的牙齿下会很轻易地被咬碎。
眼看我就要丧生在龟吻下的刹那,一声低沉的兽鸣由远及近地传来。
如果我没有昏迷的话,一定可以听得出这兽鸣是我一直都以为命不久矣的大黑发出来的。与往常相似的叫声,此时听来却充满了异常的震撼力,以至于那只凶悍的老龟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倏地闭上嘴巴,惊恐地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黑奔跑时踏地发出的声音,仿佛鼓点般一声声敲在老龟的心头。老龟不安地划动着四肢,小脑袋惊疑不定地来回摆动着,望望昏迷的我,又望望远方。
突然老龟似乎下定了决心,再一次露出森森铁齿向我咬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闪电而至,如同炮弹一般砸向老龟。溪流顿时被砸成两半,形成断流,水花漫天飞扬,五米内的任何东西都未能幸免,全被强大的冲击力反弹上半空。
我也被一波水流卷到半空。
之前威风八面的老龟,现在竟没有了一点刚才的气势,在大黑面前,就像是纸做的老虎那样不堪一击。
大黑整个身体踏在老龟的壳上,而老龟却早已把头缩在坚硬的黑壳内。大黑蓦地发出一声厉吼,身体忽然发生异变,开始胀大,胁下长出一双宽大的肉翼,四肢布满了极为坚硬的鳞片,在日光下闪动着一丝丝炫目的流彩,脚趾伸出细长如弯钩状的趾甲,紧紧扣在老龟的背上。大黑“呼呼”地扇动肉翼,一下把老龟抓到半空中。
此时还处在昏迷中的我从半空中落下,正好落在大黑的背上。大黑张开两翼,滑翔着向地面飞去。
我顺着大黑宽大的肉翼滚落在鲜嫩的绿草中。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大黑将肉翼收在两胁下,蹲坐在我的身边。造成我昏迷的罪魁祸首——那只老龟,此时也匍匐在离我身边不远处。
直到这一刻,被震至半空的水流这才“哗啦”一声落了下来,重击在固有的溪面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再经过一阵混乱,溪流才又源源不断地向下游流去。
日落日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这才悠悠地醒过来。
醒来之时,业已是日上三竿,太阳出奇的好,阳光明媚,潺潺水流奏出“叮叮咚咚”的清脆悦耳的音乐,野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蒙眬中我逐渐清醒,初春柔和的光线使我很轻易地睁开双眼。本以为最先映入眼帘的会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谁知,我刚睁开双眼就看到在头顶上方是一片黑乎乎的。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料胸口间却传来意外的疼痛,倏地脑中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我便马上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我更是挣扎着想爬起来,于是手脚并用,忍着胸口的疼痛,终于费力地爬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