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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婚外恋?谁不会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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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三十后,夸许晓芸漂亮的男人还不少,而且似乎比她离婚前更多了。听得多了,她就觉得大家都在虚与委蛇,就好像一个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盒放在面前,人们根本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呢,随口就说:“不错,蛮漂亮的嘛。”那话里的意思仿佛是:不过是个糖果盒,只要搞花哨就是漂亮嘛。

这个漂亮二字就来得有些廉价。因为他们忽略了其中有用心的成分。他们的赞美甚至让许晓芸感到粗鲁和草率,许晓芸想:难道我很庸俗吗?

她觉得她全身最漂亮的地方,并不是五官,也不是四肢,而是一把纤腰,生了孩子后还是符合《天方夜谭》里诗歌描绘的美人形象:“身围瘦,后部重,站立的时候沉得腰肢酸痛。”许晓芸打小就读书不好,可关于美女的东西还是记得很牢的。她十八岁中专毕业就结了婚。丈夫是哥哥的朋友,第一次上门就给她和母亲各送了一个金戒指。那人有点粗,但有点钱。许晓芸一家,从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住在一条叫做五水巷的地方,见过最气派的人家就是巷口楼下有铺面的霍秃子。所以她很满足,戴着戒指,坐在男朋友的摩托车上嗖地一声,就从巷口蹿了出去。

她知道这个有点钱的杂货铺小老板为何要找她,因为她比其他女孩子都要漂亮那么一点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子虽然有点扁平,但上翘的圆圆的嘴,却让这鼻子看起来分外调皮。可是这小老板和很多东北男人一样,太猛了,尤其喝了酒,立马六亲不认。许晓芸二十五岁时,被小老板拿正热着饭的电饭煲砸在了头上,缝了四针,同时去做了医疗鉴定,离婚了。

小老板当时已大钱没有一个,还不如她工厂里每月能有两百来元的补助金。她把孩子放在了母亲那里,跑到滨城来了。

她很快就发现女人赚钱要比男人容易得多,不,不做鸡也能赚钱。这里有点钱的男人比在东北多多了,尤其本地男人,还挺稀罕这些北方女人的。薪水高的工作她找不到,做保险、推销小电器,她也挺乐意的。因为干这个能认识不少人,个别男的,不买她东西,也不听她推销,只要她陪着去吃吃饭、跳跳舞,完了一样给她塞个两三百的。

她觉得活得特滋润,常常后悔地想,早几年干吗去了?

和男人认识得越多,她也就越瞧不起男人。她才不要嫁给他们呢,她谁也不嫁。个别有自作多情的,还心怀叵测地一回家就把手机掐掉。许晓芸啐道:“丫的操性。”

愿意给她钱的男人不是很多,但她手里却总是有钱。早几年还卖卖保险,这些年干脆什么事也不做了。她有个老乡,剩了几套房子在这里,人跑回东北了,就让她帮着看房子。一月给她一千来块钱,算是给她开的工资。然后,她自己住一套装修得最漂亮的。

她对面住着个四川女人,开着个小发廊,养了几个小姐。白天没事,不是睡觉就是打麻将,饭钱赌光了,就直接上网。网名叫“四川女人”,在一个叫“滨城树下”的聊天室里,打情骂俏,好不风光好不得意。许晓芸这才发现,大白天的,也有这么多人不上班,而且这里也有不少闲得发慌、又有点小钱的男人。

她没事就用四川女人的名字去那里玩儿。四川女人对她的假冒行为无所谓得很,指点给她几个名字看,说谁谁、谁谁,又谁谁,都做过她的马子。又带她去过一个成人聊天室,她一进去,一群男人就狼一样围堵过来,要她给大家叫一个。许晓芸平时和四川女人也玩麻将,这个女人人在江湖,又是职业老鸨,说话自然牛叉得很。尤其玩麻将,掀牌翻牌时,常常全楼震动,许晓芸就叫她“小叫天”。她可没想到,在聊天室,她的声音完全就是街头广告上说的情色电话,午夜真情什么的。

两人笑得挤做一团,“小叫天”说:“没钱赌的时候,问他们要,还是肯给一点的。”

“小叫天”给许晓芸开了窍,许晓芸渐渐麻将也不跟她打了,没事自己房间里也给电脑装了宽带,早晨起来早点都不吃,就去玩了。

有时月收入竟比租房子要强。

多的是去跟几个人吃吃饭什么的,也有上床的。但她挑人比较仔细,三四十岁的男人,一来这个年龄的男人性冲动渐低,二来也怕得病。她给他们总结为三多:离婚人士多,单身男人多,寂寞胆小的多。

聊天室里遇见陈轩的时候,她早就将他忘记了。

甚至连李向利,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陈轩的故事让她觉得特别好玩,这两口子是所谓读书人,就是上过大学的家伙。而且他不仅下了岗,还堂而皇之地到网吧打游戏,完了这还不算,又和她起腻。这样的男人,简直无聊得和她自己有的一拼!

许晓芸生活网络上都喜欢找那些比较自恃清高,常将成功二字挂于嘴边的男人。他们让她有点骄傲,更主要的是,搞钱的可能性大点。不像陈轩,她可一开始就知道从这个男人身上是弄不到什么好处的。但他上来就说自己糗事的精神,倒是让她开心得很。而且陈轩幽默、无赖,既不高高在上,也不刻意讨好。有趣!

她的这些想法,陈轩自然不晓得。自从郑佩儿在网吧逮住他后,两个人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陈轩恨上了郑佩儿,因为他从没发现她竟如此势利恶俗,竟然会跟踪他,更竟然会当着网吧老板和里面闲人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他现在很少出门了,想到要走过那条街,就抬不起头来。要不是姐姐陈春的事正烦着父母亲,他早搬回家去住了。

不去网吧了,他索性在家里上网。反正郑佩儿不理他,完全当他癞皮狗。他就取个网名:“癞皮狗”,然后去找“四川女人”。

他把对郑佩儿的怒气也讲给她听,许晓芸自然替陈轩抱打不平:“你现在还有工资,她就这样。等你没了钱,她一定会将你扫地出门。”

陈轩叹气:“工作实在不好找。现在大学毕业生多如牛毛。”

许晓芸说:“你去做保安吧。”按她的眼光,保安是几多体面的工作啊,有制服,能管人,还不用出大力。

陈轩从内心嗤笑这个女人的天真,大学毕业去做保安?笑话,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做保安,谁要?

“那你就去做经理。”许晓芸想不明白陈轩大学毕业,又在大单位工作过那么多年,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工作?经理总是很简单就可以做的吧,上次请她出去喝茶的一个姓任的男人,长得又丑,人又笨,书才读到初中,还是经理呢。

陈轩不由哈哈大笑,说许晓芸道:“你可真够可爱的。”

许晓芸说:“等见了我,你才知道我不仅可爱,还很漂亮呢。”

陈轩就让她先露个面看一看,许晓芸这才说了老实话。她自己电脑没有摄像头,也不会装。她突然来了兴致:“要不,我去买一个,你来帮我装上吧?”

说老实话,陈轩这个时候,对许晓芸还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可能跟他一开始就知道许晓芸喜欢在聊天室胡玩有关系。陈轩自己有点无赖,可喜欢的女人却是那种冰激凌作风的——又冷又艳,不好上手。许晓芸倒没主动勾引过他,可到处勾引别的男人,却也当战绩一样津津乐道与他。

而且她讲这些个艳遇,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极度的失望呀,欺骗的情欲呀,或损伤的骄傲迸出来。她就是那种古往今来所有文学作品里最鲜活最令人难忘的一种女人:既天真又无耻。

陈轩觉得她很有趣,也知这女人是自己沉沦中的麻醉品,却正好迎合他目前的混乱状态,有些难以摆脱。

于是就决定去许晓芸那里。

两人约好第二天的下午,因为上午都要睡懒觉。通过几次电话后,陈轩已经要确定这个女人就是许晓芸了。中间还试探着又问过一次李向利,李向利说确实好久没见过她了。和她交往,也是刚离婚那阵儿,买了几件首饰给她,吃了一段时间的饭,就散伙了。李向利对陈轩打听许晓芸,很是不怀好意地笑了,他说:“那娘们儿,够骚的。”

一连好几天都是阴天,可一出门,太阳就冒了出来。本来还在头顶的云,仿佛化掉又蒸发了,突然就无影无踪了。说是秋天,太阳这么猛照着,还是有些冒汗。陈轩出了门,懒得再往前走了,就给许晓芸电话:“天这么热,要不改天吧。”

许晓芸问他:“那你在家干什么呀?”

陈轩说:“我先打会儿游戏得了。”

许晓芸说:“别啊。老这么着不出门,你就不怕大腿肌肉萎缩啊?既然出来了,就出来吧,我也出来得了,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去好了。”

陈轩说话直截了当:“喝点什么我当然同意,如果矿泉水、鲜橙多、可乐,我就请你。但你别要太贵的,比方哈根达斯什么的,我就不管啊。”

他可太知道这种女人了,判断男人是好是坏的标准就是肯不肯花钱呢。

许晓芸说:“得得得,我请你,请两杯,一杯喝,一杯倒,成了吧?”

陈轩笑嘻嘻地:“那多浪费啊。剩一杯吧,你要看我不顺眼,就泼脸好了。”

两人终于约好,就在中间地段先见见,要是喝痛快了,再去许晓芸家。陈轩又严肃道:“先说好,喝多少,都不上床啊。”

许晓芸骂道:“操性,老娘这儿就没有床!”

如此这般打情骂俏,酷暑顿时解了不少。陈轩摸出一墨镜戴上,出了小区的门,就招手叫一蹦蹦车来,送他到公园下面的车站。他想这样就直接穿过门口的那条街了,那帮卖了地的农民也就不能笑话他了。

可才上车,开车的司机就说了:“你老婆最近还骂你不?”

陈轩刷地就摘了墨镜。“你还知道啥?”他问:“我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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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佩儿的浙江客人走了。

关于芦荟茶,他们最后接受配制其他配方的条件。苏丹红花,工艺正在试制阶段。

郑佩儿和技术部的老张就经常一起去工厂看生产情况。

中午在食堂吃饭,和李红跃坐在了一起。李红跃最近爱情顺利,表情明显欢快,身段明显轻盈,口齿明显伶俐,笑容明显增加。看来爱情的力量就是大啊,上上下下,最少能让人感觉有十年的相差距离。郑佩儿跟李红跃语重心长:“李姐,可再不敢失恋了,否则看起来好像知天命了啊。”

李红跃拿勺子敲着自己的饭盆,呵呵笑着:“这么说伟哥果真是青春宝?”

郑佩儿点头:“你也是他的青春宝啊,没看他最近这乐的。”

身处幸福中的人,往往容易忽视别人的不幸,李红跃可没想起问郑佩儿和陈轩的一句话。她开始讲和伟哥的过年计划,要去欧洲玩一趟,主要是法国,体会一下浪漫的感觉。

“这玩意儿,”她仿佛在告诉郑佩儿一个秘密:“还真得在婚前体验。等结了婚,别说香舍里榭,就是家属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他都没那个心境了。”

郑佩儿说:“哇塞,红姐是想要结婚了?”

李红跃忙摆手,仿佛回避政治问题,连声说:“不不不,现在可没这么想呢,至少一两年不能这么想。他没赚钱之前,无法考虑这个问题。”

“那去欧洲怎么算?”

李红跃说:“不多的钱,我可以替他出。可这和结婚是两码事啊,除非婚前财产公证,又怕他自尊心受不了。”

郑佩儿点点头:“那是受不了。不过,我觉得红姐你也是太警惕了,也许人家伟哥就不是冲你的钱去的呢。我倒觉得,他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李红跃说:“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我的钱,总还是我的。这个事实是抹杀不了的。”

郑佩儿看看表,和老张约的时间快到了,只好敷衍地点头:“当然是你的,那就做公证好了。我得出门了,去厂里看看。”

车是公司的,司机和郑佩儿他们都挺熟悉。三个人出了城,就往工厂赶。工厂离芦荟园不远,经过一条繁华路线,就出市区了。郑佩儿上了车,突然感到下身一阵温热。不敢相信,算算日子,离来例假应该还有一周多。她平时日子是很准的,看来最近一忙,加上让陈轩的破事一闹,内分泌有点失调了。眼睛就东张西望,希望找个商店门口停一停,去买两包卫生巾去,还得是大点的超市,里面才能有厕所。因为再跑就出城了,终于看见了第一百货,赶紧叫司机停住。

冲进商场,超市在一楼,可洗手间却在二楼。上二楼的楼梯时,无意一瞥,就看见裙楼处的冷饮摊上有一对男女,男人颇像陈轩,正凑着头,和一妖艳女子唧唧歪歪。当时顾不上细看,从洗手间出来,再看,不由站住了,可不就是陈轩吗?

和那女人,不仅头靠着头,还怪亲密的。郑佩儿使劲眯了大近视眼,居然两人用各自的吸管喝着同一罐可乐!郑佩儿顿时手脚都凉了,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两只脚走不动,可脑子里意识还清醒着:“快下楼去,坐到车里去,快、快、快!”

待回到车里,老张和司机像见了鬼:“怎么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不?”

郑佩儿虚弱地摇头,还强装镇静呢:“没事,开什么玩笑啊。”

“还没事呢。”老张让司机给车转头,“你先回公司得了,看看那张脸,吓人啊,白纸了。”

司机接一句:“就是,还不是那种特白的白纸,不太高级的宣纸,带着灰呢,灰白!”

郑佩儿连司机在开玩笑都没反应过来,机械地跟一句:“哦,宣纸。”

真的就给拉回公司了。

坐到办公室里,萧子君给了她一瓶饮料,带甜味的,说是能快速补充体能,安定情绪。这小丫头,眼够毒的,看见郑佩儿这么面如死灰地进来,已然断定,就创伤面而言,心理大过了生理,而且肯定和陈轩有关,立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安顿好郑佩儿,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就代替郑佩儿,跟老张去厂里了。

郑佩儿喝了饮料,果真感觉体力恢复不少,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声音里有了哭音:“妈的,就那个女人,一副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