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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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条件(4)

三国时期,魏国征南大将军羊祜曾叹息着说:“天下不如意的事情,十成中常占七八。上天赐予而人却不去获取,那么错过时机后当事者能不心怀遗恨吗!”(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资治通鉴·卷80》)

唐朝德宗时,昭义节度使去世。德宗决定这个职位由昭义军的将领担任,认为只要得到将士拥护的,就可以担任节度使,于是派出使者带着手诏前往军中执行。当时军中威望最高的是大将来希皓,使者准备把诏书交给他。不想来希皓谦虚,表示自己尽管众望所归,但对节度使兴趣不大,还表态说,哪怕朝廷将一把草放在这一位置上,他也一定恭恭敬敬地侍奉。这时一个叫卢从史的将领站了出来——他在军中排位不算靠前,列第四位——说:“既然来将军不愿意接受诏书,就让我管理这支军队好了。”卢从史与监军关系很好,监军在一旁帮腔说:“卢将军这么做,当然也符合皇帝的旨意。”于是使者从怀中取出诏书,授给卢从史。卢从史捧过诏书,赶紧跪下叩头。就这样,卢从史当上了手握重兵的昭义节度使。(《资治通鉴》卷236)

遭遇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匈奴人刘聪俘获晋怀帝,后来杀害了他。

东晋学者荀崧说:怀帝天资清高,相貌英俊,年轻时就怀有远大志向,如果生在太平年月,完全可以成为守持文道的好君主。然而他继承的是晋惠帝之后的烂摊子,东海王司马越独揽朝纲,所以尽管晋怀帝没有周幽王、周厉王那样的罪孽,却逃不过周幽王、

周厉王流亡的灾难。(《资治通鉴》卷88)

人才与世道

十六国时,鞠彭任东莱太守。曹嶷攻打东莱。虽然曹嶷的军力占上风,但军民愿意为鞠彭死战,所以曹嶷不能取胜。相持日久,鞠彭叹息着说:“如今天下大乱,强大者为英雄。曹嶷也是这里的人,又有上天相助,可以成为民众的主宰,何必跟他拼力相争,使百姓遭受灾难呢!我离开这里,灾难自然就会停止。”于是鞠彭让出东莱。(《资治通鉴》卷91)

唐太宗宴请群臣,席间演奏《秦王破陈乐》。太宗说:“我昔日受命专门负责征伐,民间便有了这个曲子,虽然缺少文德的雍容,但功业却由此而成,所以不敢忘本。”封德彝说:“陛下以神武平定海内,哪里是文德所能够比拟的。”太宗说:“平息混乱局面靠的是武功,坚守已有成就靠的是文才,文武的效用,各自随着时代的需要而转移。(戡乱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随其时。)你说文不如武,这话不对!”封德彝磕头谢罪。(《资治通鉴》卷192)

唐宣宗时,令狐绹(táo)任翰林学士。宣宗拿出唐太宗所撰写的《金镜》,让令狐绹读给自己听。听到“乱世不能不任用不肖之徒,治世不应该不任用忠贤之士”(至乱未尝不任不肖,至治未尝不任忠贤)一句,宣宗叫令狐绹停下来,说:“凡是追求天下大治的,应当以这句话为首要信条。”(《资治通鉴》卷248)

适时

南北朝时,南齐后军参军车僧朗出使北魏。孝文帝向车僧朗询问有关帝位继承的事情。车僧朗回答说:“舜、禹登位称帝,是自身上升为天子。魏、晋辅佐前朝,是将帝位留给子孙后代。都是适应各自不同的时势而已(时宜各异耳)。”(《资治通鉴》卷135)

命运

南北朝时,南齐竟陵王、宰相萧子良笃信佛教。尚书殿中郎范缜是萧子良的朋友,两人观点不一样,范缜认为世上根本就没有佛。

萧子良问:“你不相信因果报应,那么人为什么有的贫贱,有的富贵?”

范缜答:“人生就像树上的花朵一样,同时开放,随风飘散,有的掠过竹帘帷幕落到了床褥上,有的越过篱笆围墙落在了粪坑里。落到床褥上的好比是殿下您,落到粪坑里的就是下官我了。我们之间的贵贱之分不过是在成人的途径上不同罢了,因果报应究竟在哪里呢?”(人生如树花同发,随风而散:或拂帘幌坠茵席之上,或关篱墙落粪溷之中。坠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是也。贵贱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

萧子良无言以对。

范缜又写了《神灭论》,说:“形体是精神的本体,精神则是形体的发用。精神对于形体来说,好像是锋刃与刀体,从来没有听说过刀体不存在了而锋刃还存在,怎么会形体消亡了而精神却还存在着呢!”(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也。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刀;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哉!)此言一出,朝廷内外舆论哗然,诘难不断,但最终也没能说服范缜。王琰写文章讥讽范缜,其中有句话说:“哎呀范先生啊!竟然不知道他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想以这种说法堵住范缜的嘴。范缜却回答说:“哎呀范先生啊!知道他祖先的神灵在什么地方,但就是不肯杀身前去追随!”

萧子良托王融劝说范缜。王融道:“以你的才华,何愁当不上中书郎,却故意发表这种荒谬偏激的言论,实在太可惜了!应该赶紧放弃这些观点。”范缜大笑着说:“假使让我范缜出卖我的观点去换取官职,早就做到尚书令、仆射了(宰相),何止是中书郎呢!”(《资治通鉴》卷136)

摘果子

南北朝时,南梁信州刺史陆法和善于预言吉凶福祸。侯景起兵造反,包围建康皇城,有人问他事情结局,陆法和不做正面回答,说:“人们摘果子,最好等到它成熟的时候,那时用不着动手,它自己就会掉下来。”(凡人取果,宜待熟时,不撩自落。)(《资治通鉴》卷164)

皇储

唐朝时,李旦即帝位,是为唐睿宗。在立太子这件事上,睿宗陷入了两难境地。按照制度,应该立嫡长子宋王李成器,然而另一个儿子平王李隆基对自己坐上帝位有大功,他发动政变,铲除了韦后势力。立李成器还是立李隆基,睿宗犹豫不决。

这时李成器说:“国泰民安应当立嫡长子,国家多难则应当立有功的人。(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如果违背这一条,天下人会失望的,我宁可去死也不敢位居平王之上。”他流着眼泪一连恳求了好几天。多数大臣也认为李隆基有功于社稷,应当被立为太子。刘幽求道:“我听说铲除天下祸患的人,应当享有天下的福分。(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救了国家危机,解救了君父的危难,论功劳没有谁能超过他,论德行没人比他更贤良,毫无疑问应该立平王为太子。”唐睿宗听从了他的建议,立平王李隆基为太子。李隆基后来当上了皇帝,就是著名的唐玄宗。(《资治通鉴》卷209)

抽签宰相

五代时,后唐末帝选择宰相,向所信任的人询问,朝臣中谁的威望声誉适合担任这一要职。大家都提到尚书左丞姚(yǐ)、太常卿卢文纪、秘书监崔居俭,评估三人的才干和品行,各有优劣,难以决定。于是便把写有三人名字的纸团放进琉璃瓶中,夜里焚香祝天,然后用筷子夹取,首先夹出的是卢文纪,其次是姚。于是末帝任用卢文纪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文纪就这样当上了宰相。(《资治通鉴》卷279)

小结

时机无大小,大到时代,小到事件,只要能够对个人或群体的命运形成拐点,都属于时机。时机对人才的作用可以概括为三句话:人才取决于需要,人才取决于时势,人才取决于机缘。所以当时机到来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地抓住它不放,要快,就是故事中伍子胥对待王子光的做法;时机未到时要耐心等待,要慢,像伍子胥下乡种地那样,这位历史上最著名的复仇者默默守望了7年,才迎来起用的那一天。

等待,孟子有个专门术语,叫“立命”。他说:“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尽心上》)俟(sì),等待;立,树立。俟与立一样,都是用来说命的,所谓的“俟命”和“立命”。俟命是服从天命的安排,等待天命的裁决;立命是经营好自己,以适应天命的要求。这句话的意思是,修养自己而等待,就是立命。也就是说,不管上天如何安排,我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到时候自有定论。这里的关键是修养,即个人努力,正是因为这种努力,被动等待的俟命变成了主动迎候的立命。这方面的现成例子是李广,他至死未能封上侯,固然是因为他的时机不对,但也跟他的心胸狭窄有关。有一段时间李广曾在长安的家中赋闲,一次回城晚了,被霸陵县尉截住,不准通行。随从提醒说这是先前的李将军。县尉喝多了酒,大声吆喝道:现任将军都不许夜间通行,下台的将军又算得了什么?李广无奈,只好在外面凑合了一夜。后来他被起用,特别奏请朝廷把这个县尉调到自己军中,一刀宰掉了事。这样的胸怀怎么当大将?

立命无长短,兴许一辈子也等不来时机,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为此孟子提出了“天爵”和“人爵”之分。天爵,上天的爵位,指修养仁义忠信所形成的人格;人爵,人间的爵位,诸如公卿大夫之类的社会等级身份。你没有当上官,没有获得高品级,不要丧气,其实你并不低微,你的人格或者说天爵就很高,这一条足以把那些人爵得意的人比下去,所以你应该引以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