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广告片拍完了,已经开始在本地的电视台播出了。苏兆南也没有理由再去找月亮了,有点着急。
想了好几天,他终于给月亮打电话了:“那个,那个,我认识了个风水大师,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月亮直不愣愣地说:“什么,看风水的?我看风水干什么?”
苏兆南说:“就是看看今天适宜做什么不适宜做什么啊。”
月亮隔着话筒横空呸道:“这个东西你也信!以前我去看过一个风水师,他一见我就说今天宜约会和交配。你不会也是想做这个无聊的事吧?”
苏兆南吓了一跳,还有这么直率的风水师?虽然他不会这么说,但月亮也未尝没说出他心里的阴暗面。他嗫嚅道:“我哪里会那样,这不直接成流氓了吗?那今天宜吃饭或看电影,你想来吗?”
“不想。”月亮干脆得连一秒都没空,“你非得让我说出来,居心何在啊?我对你没感觉,约会的事请别提。”
苏兆南再次吓了一跳,心都要拧巴成麻花团了。这姑娘,也忒不给人面子了吧,也忒会伤人了吧。
他不想就这么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地抱头逃窜,忍着伤心,尽量放平语气:“你想哪里去了,我约你干吗?我是帮我一哥们约的,他要拍广告,找模特呢。我说我正好认识一个,是他想请你,还有我,一起吃饭看电影。”
“那你不早说清楚,”一听有业务,月亮高兴了,躺在床上,把腿举得高高的,欣赏着自己的脚,“他那里钱给得怎么样?一小时多少,你知道不?”
苏兆南哪里知道呢,这话就是随口的谎言,他还得赶紧找人来扮托呢。
“这个你们得具体谈,我不参与。”他装得一本正经,“我那哥们是个爽快人,一般来说,只要你别漫天要价,就没问题。”
月亮高兴道:“成。那几点见面?我好换衣服。”
苏兆南看看表,都已经快下班了:“六点半吧,我来接你。”
月亮说了好,刚要挂电话,又想起来:“于总去吗?你把于总一起叫上不好吗?我挺想见见他的。”
这回苏兆南没客气:“他要带儿子去游泳,没空!没时间!不可能!”
于大海成了他报复月亮的子弹,他觉得很是解气。
可是真到了饭桌上,月亮就又举起了于大海这挺机关枪,将枪口掉转对准了他。
苏兆南找不到广告公司的托,只好叫王强一起跟他去。王强一脸诧异:“你为那个闺女费这么大心思,真是有毛病啊,她有个别名叫没头脑是吧?告诉你,没头脑的好朋友,只能是不高兴。以后啊,你就别想再高兴了,思密达。”
月亮一看是王强,就很吃惊:“怎么是你,苏兆南不是说是个广告公司的朋友吗?”
王强强装镇静:“我一边卖袜子,一边就不能再开个广告公司了?”
月亮放了包,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点菜。王强就大声问苏兆南:“不高兴,你知道月亮小姐喜欢吃什么吗?”
月亮听他这么叫苏兆南,挺好奇:“你叫他不高兴?为什么,这是他小名吗?”
王强说:“这是因为他有个好朋友,所以只好叫他不高兴。”
月亮懒得看苏兆南,点头同意:“他是挺容易让人不高兴的。”
说着,啪啪点了自己爱吃的两个菜:“醉虾、醋溜土豆丝。我可以了。”
把菜单给了苏兆南,又接着说:“那他好朋友叫啥啊?”
王强刚要说,苏兆南踢了他一脚:“点菜点菜,你哪那么多废话啊!你赶紧给月亮说说你那边是个什么活!”
王强哪里有活呢?他瞪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幸好月亮见了是他,心里的热乎劲早消了一半,看他平时那开销,猜也猜得出没什么戏。她主动转移话题:“听说还要看电影?你请啊?”
王强报复的机会来了,他冲苏兆南一摆头:“他请他请。我不能去,我老婆孩子都在家,跟你们去电影院,回家会跪搓板的。那我不是不要命啦?”
月亮看看苏兆南:“就跟你啊,跟你有什么好看的?”
她老话重提:“不如这样,你叫于总出来,把他儿子也带上嘛。我也想认识认识他小孩的。”
苏兆南听月亮一口一个于总的,恨得牙根直痒痒。难听话他不敢说,王强倒是没客气:“我说月亮,你是缺父爱呢,还是没自信啊?总这么惦记老男人,也不想想和于总是不是差了辈分?”
月亮被人这么说,也不生气:“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缺父爱。十五岁前,他整天在外面吃吃喝喝会朋友,我连他面都少见。过了十五岁,他又跟我妈离了。实话告诉你们,我不仅缺父爱,还缺母爱,我就跟自己长大的似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自信?所以,我特想找个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
王强说:“那安全感,也并不意味你从此就安全了啊。我呀,我年长你几岁,就跟你说说,这安全感或是安全什么的啊,只能自己给自己。谁也给不了你。”
月亮不听。
苏兆南听他这么教训月亮,也不大满意。他正儿八经地说:“于总最近谈女朋友了,挺好的一个女人,他似乎很满意。所以,关于这事,月亮你就别想了吧。”
月亮一听就急了:“于总谈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那女的干什么的,多大了,长得好看吗,可爱吗,会穿衣服会打扮吗?”
王强见她问出这么一串傻问题,直乐,冲苏兆南吼一嗓子:“不高兴!”他是想说月亮没头脑,没敢说。
苏兆南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心里被月亮的发问弄得怪难受的。他喝了一大口啤酒,说:“不知道,我也没见。但于总挺乐意的。你呀,你就快别参与了。”
月亮当场“失恋”,立马做痛苦状,举着酒嚷嚷着要干杯,还直说喝死算了。
“不高兴,不高兴,”王强不停叫苏兆南的“外号”,搂着他的肩膀揶揄他,“你说你咋就这么不高兴呢?”
月亮喝没喝醉,谁也不知道。但显然她没王强说的那么没头脑。午夜了,她突然给于大海打了个电话,口气特清醒,还透着点小慌张:“于总啊,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电话打搅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在省人民医院认识个肝胆科的大夫,我呀,我胆囊可能出了点问题。想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给瞧瞧。能不能你明天带我去找找你那个医院里的朋友?”
她一边说一边抽着吸冷气,于大海能说不吗,赶紧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偏偏问题就来了。
于大海带着月亮刚进医院门去挂号,严冬美迎面就拿着处方来取药了。三个人正好迎头碰上。
月亮从两人的表情上,立刻就判断出了具体情况。她哎哟一声,一把抓住了于大海的胳膊,半个身子也靠了过去。
严冬美脸色顿变。她强忍不快,冲他们点了点头。月亮突然指着电梯上的科室指示牌:“哟,妇产科在二楼。”
严冬美再也听不下去了,连药也不取了,径直出了医院的门。
于大海这才反应过来,月亮到底干了什么。他气愤地甩开月亮的手:“你这是干什么?谁要去妇产科了?”
月亮小心看他脸色,装可爱道:“我不就憧憬一下未来吗?”
于大海无奈地说:“月亮,你不能开这个玩笑。咱们不合适,没可能。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的胆还疼不?”
幸好,于大海去过严冬美的家。到了下班,他带着童童,就一起来到了严冬美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