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狮娘鸽爸:当“幼升小”撞上“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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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很有意思(1)

吃完了饭,四个人出了饭馆的门。刘永福和张玲玲肯定一路,岳平得负责送苏兆红回家。苏兆红上了他的车,张玲玲站在下面冲他们挥手告别。

车一发动,张玲玲笑还带在脸上,却对刘永福说出冷冰冰的话来:“完蛋了,岳平能看上她,我把头给你。”

张玲玲跟刘永福打赌,总爱说这句恐怖的话,延续了他们俩年轻时谈恋爱的语风。刘永福慢条斯理见怪不怪地说:“看不上就看不上,我要你的头干什么?”

张玲玲生气地说:“我就说他们俩不合适,都怪你。”

刘永福喊冤:“是我先说来着的。你非要试试,电话是你给苏兆红打的,好不好?”

张玲玲不讲理:“我不管!反正是你回家说的岳平这档事。都怪你都怪你,花了小五千,就买这么两件破衣服!”

刘永福张大嘴巴:“小五千?那可以吃多少顿了。你们这些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事情还没影,就敢这么投资!苏兆红糊涂你也糊涂啊?你就不拦拦?”

张玲玲气得跺脚:“是我撺掇她买的。完了完了,她肯定会生我的气!”

这两人哭天恨地,在后悔做这个媒,苏兆红却浑然不觉,甚至她还一直以为岳平对她很有意思呢。

岳平是个绅士,永远不会跟女人翻脸,而且特有礼貌。也许正是因为他这个特质,才特容易招女人喜欢。女人总以为他的亲切友好,就意味着好感甚至爱慕。苏兆红也不例外。

一上车,岳平就体贴地问她,是开窗户还是开空调,空调不会觉得冷吧?苏兆红和于大海在一起,除了谈恋爱时还有点小情调,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有话直说。于大海也不是个细腻人,更不知道体贴为何物。弄得苏兆红也拿自己当爷们,哪里能想到居然有男人会问她开空调好还是吹风好?

“空调好空调好,”她受宠若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空调开了,没几分钟,苏兆红就开始打喷嚏。岳平奇怪地问:“你过敏啊?”

苏兆红点点头,岳平从抽纸盒里拿张纸递给她:“那就开窗好了。”

他关了空调,打开了窗户,苏兆红擤着鼻涕,连声说不好意思。岳平看了她两眼,说:“你这个人……有意思。”

苏兆红最受不了人这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她瞪大眼睛:“什么叫啊……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岳平不想得罪她,笑着摇头:“总之有意思。”

苏兆红想了想,难道他是在说对她的印象吗?是在对这次见面表达好感吗?

那么,她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呢?

于是,她严肃起来,换了副挺认真的表情,说:“那我也说说对你的看法啊。”

岳平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一句有意思,竟要换来苏兆红对他的评价。他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呀。

一紧张,手就有些哆嗦,强装镇静地说:“这个这个,你还真要说呀。”

苏兆红点点头,怪认真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岳平哭笑不得:“好吧。那你注意点啊,嘴下留情,我这人脆弱。”

苏兆红直不通通地说:“我对你印象挺好的,真的,你长得很帅。”

岳平耸耸鼻子。

“而且听张玲玲说,你在医院做手术,也很有名。技术很好,很了不起。我其实一直对医生这个行当,很是仰慕,非常希望女儿能学医呢。”

听到这,岳平赶紧说:“不会吧,现在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当医生的收入又不高,还很辛苦。”

苏兆红说:“话不能这么说,这个职业本身很高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我说到哪里了,哦,对,你技术很好。还有,你待人特有礼貌,很有绅士风度。这在中年男人中,真的不多见了。你看大部分男人,过了四十,身心都比较放纵,也不注意素养……”

岳平赶紧自嘲:“那你是没见到我人后的一面。你这么表扬我,还真是让我惭愧。”

苏兆红要做总结发言了:“总之,我对你很满意。本来以为这话,要先给张玲玲他们说呢。不过既然你先说了,我也觉得不告诉你真实想法就不好了。”

岳平一脸糊涂:“我先说了?”

苏兆红点点头:“是啊,既然你对我印象也不错,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发展的,你说呢?”

岳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能再说了,说了会引起更大的误会,搞不好今晚上连家都不能回了。

他还是去跟刘永福张玲玲说吧。这女人,别看穿着流行的裸色纱裙,还是低胸,实在是……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嘴里只会说这四个字了。

苏兆红终于到了。她在门口跟岳平告别:“再约啊。”

岳平点点头,眼睛躲闪着,开走了。

苏兆红心里美滋滋的,事情这么顺利,真是让她没想到。她哼着歌,《如果云知道》,哼了两句,不对,怎么换成“可爱的女孩,我的热情像大海……”了。天哪,这都是跟于大海谈恋爱时哼哼的歌啊,真是昔日重现啊!

她心情不错,新鞋还不夹脚,走着走着,就想来点小跳跃。跳了两下,发现步子错了,怎么同手同脚的?嗨,真是年纪大了,装点天真,都这么难。

正在琢磨手脚该怎么放,身后传来呵呵的笑声。她扭身一看,竟是袁二元。正百无聊赖地、手插在衣兜里散步。

苏兆红站住,看他:“笑什么?”

袁二元真是厚脸皮。他似乎从没意识到自己和苏兆红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冲突了。他只知道这个人是邻居,是他认识的女人。既然认识,又是邻居,见了面就要打招呼,就要说话,能说多少算多少。

“好笑就笑喽,”他大不咧咧地说。“你好像挺高兴的。刚才送你回来的,是男朋友啊?长得挺帅嘛,你赚到了哦,难怪这么高兴。”

苏兆红听着不对头,警觉道:“什么叫我赚到了?”

袁二元说:“他外形那么好,配你绰绰有余了。你还不是赚到了啊?”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苏兆红不服气,“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重要的是,他是个医生,很有本事的,外科大夫。求他动手术的人,排长队,从年头排到年尾。”

“医生?啧啧!”袁二元说,“你还真是大胆,敢找医生,还是外科大夫。你就不怕他X光,看你个从里到外啊?”

袁二元一说这话,苏兆红本能地又去捂胸。

从里到外?

难道他真能看透?这乳沟可是垫出来的啊!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袁二元不由哈哈笑起来:“你紧张什么,这么穿不就是为了让他看吗?”

苏兆红不习惯心里的隐秘或是欲望被人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你的龌龊想法吧。他是君子,怎么会这样想!”

袁二元看苏兆红这么维护岳平,就调侃她:“看来你对他很满意呀?他对你呢?”

苏兆红逞强,说:“也不错。”

袁二元摇头:“我看未必。”

苏兆红反问:“你看?你会看什么?”

袁二元就说:“我是个男人,就凭男人的本能,也能知道。比方送你回家这事,你一下车,他至少应该目送你直到看不见,或是下车送你到楼下——如果约会三次以上,就可以一起上楼的——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踩油门就走了。所以你看……”

苏兆红被分析得有些着急,恼羞成怒:“我看?我看什么?这都是你看的!我对他很有把握,我们说了什么,我也懒得告诉你!”

她不再理袁二元,直接上楼。袁二元跟在她的后面,继续絮叨着:“你说他是医生?那以后看病是不是会方便点?我有滑囊炎,上楼下楼关节就费事,能不能帮我找他看看,要不要动动手术?”

苏兆红不理他,径直上楼。

袁二元又说:“暖暖最近情绪怎样啊?你真不让她画画啊,是不是应该再想想?”

苏兆红到门口了,扭头发现袁二元竟跟着她到了自己家门口。她警惕地转身,严厉地问:“你干什么?跟着我干什么?”

袁二元说:“你今天很漂亮,这一身衣服很有味道——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

说完转身就下了楼。苏兆红拿着钥匙,对着门,一时间不知道该来个什么表情。

事情竟还没完,回到家收拾完毕,出门丢垃圾时,门口竟贴了一张纸。过道灯昏暗,看不清楚,她一把扯下来,进了家门,才看到是一幅漫画:一个女的,撅着屁股,咧着大嘴,穿着短裙,胸口飞出一串桃心,对着一辆屁股后面冒烟的小车正抛飞吻。

苏兆红凑近看,放远看,终于意识到这是袁二元画的她。虽然女人屁股和胸都很夸张,但戴着黑框眼镜,又是短发!最可恨的是,裙子还是低胸的!

从里到外,哼,他倒是看得清楚。

被袁二元无端“调戏”了,搁在以前,苏兆红非上门赠他一个“变态男”的巨型匾额不可。可这次不同。被大有好感,甚至已经喜欢上了的男人夸做“有意思”,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爱屋及乌,甚至对看见过岳平的袁二元,还有了点“同谋犯”的好感。

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涟漪,跟张玲玲倾诉,苏兆红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可以告诉张玲玲事情的经过,还可以描述很多的细节,但对一些硬性的指标,她觉得无论自己还是张玲玲,可能都没法弄清楚。

两三天后,岳平还没电话,苏兆红就有些着急了。她不知该怎么办,心里的疑惑,也开始加深。

无奈之下,想起了袁二元。

好歹他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搞艺术的男人。他对人心或人性,总比其他人看得要明白一些吧?当然,最主要的 ,还是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总比女人更懂男人一些。

苏兆红敲开袁二元的门,袁二元条件反射地有些紧张:“暖暖不在我这里啊,最近我也没教唆她学画画。”

他先自我撇清,苏兆红赶紧说:“没事,你别心虚。我没事,就是来坐坐。”

袁二元更紧张:“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意味着更大的事,对不对?”

这么说着,还是把苏兆红让进了屋,请她坐在那张乱哄哄的沙发上。

这会儿轮到苏兆红紧张了。她左右看看,又上下看看。终于下定决心,直抒胸臆:“那个,我就是问问你,你觉得你了解爱情吗?”

别看袁二元在苏兆红这里不怎么受待见,可其实他的女人缘一直很不错。

一个搞艺术的单身男人,无论在什么年代,都会吸引女人的注意。尤其是中年女性,有了点闲钱和时间,浪漫之心还未死掉,总觉得自己枉费了青春年华,得趁着没老赶紧补补。像包法利夫人那样的,从古至今就没缺过。内心比较贫瘠,总觉得只要有个艺术男在身边,无论心灵还是经历,就足够丰富了。

他可不想成为女人的另一块标签。

看看苏兆红,也觉得奇怪,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这种女人啊——

“啊,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想聊情感话题?”

苏兆红哪里知道袁二元的内心斗争!她沉浸在自己的那点破事里,自顾自地往下说:“要是女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男的要怎么样才能感觉得到呢?”

袁二元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拍拍身上的衣服,仿佛沾了多大的灰似的。他吭哧着说:“你这是在替你自己问啊,还是在替别人问?”

苏兆红着急地说:“这有什么区别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非得让人说清楚?”

她的意思是,那天既然袁二元已经看到岳平来送她了,也知道她有个追求者,那么她的问题,肯定就是关于她自己和那个追求者之间的。这个袁二元,还非要追着问,成心让她难堪是吧?

可对袁二元来说,他早就忘记了苏兆红的那事。而且,当时那个男人的态度一点也不热情,在他看来,就是萍水相逢而已,苏兆红根本没戏。

所以,他哪能想到苏兆红是在问这事呢。现在听苏兆红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非要让人说清楚”,就更觉得是在说自己了。

天哪,润物细无声,当春乃发生;门前一群鸭,低头思故乡。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又是怎么发生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