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之后,校长安排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张小燕对张雷进行心理辅导。可是,倔强的小男孩什么都不说,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手上的伤口。张小燕随后对张雷进行了几次家访,得知了许多“大哥大”背后的故事。
张雷刚刚上小学,他的父母就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无奈之下,张雷的妈妈提出了离婚,可是在争夺对张雷的抚养权时,双方再次大打出手。僵持几年后,张雷的父母各自成家,对张雷抚养权的关心也大大减少了。后来,张雷的妈妈跟随丈夫到国外发展,于是张雷自然跟着父亲一起生活。
张雷的后妈脾气非常火爆,和他爸爸吵架时,对张雷也是非打即骂,有时候会连家里的家具、玻璃一同打破。后妈对张雷也非常不好,经常骂他,有时候还不让他吃饭。小时候,张雷受到后妈的虐待,只能背地里偷偷地哭,默默地忍受着一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便将心中的仇恨发泄到同学的身上,尤其对于身边的女同学,他总是看不顺眼,随时准备出手打人。
了解了张雷的情况后,张小燕特地联系了张雷的班主任,说明了张雷之所以如此暴躁、喜爱打架的原因。班主任表示:“他的遭遇本身已经很可怜,我们不能放弃他。”于是,在老师的鼓励下,同学们开始尝试着和张雷做朋友,并且慢慢发现了他身上的优点。张雷也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有时候还会向曾经遭他毒手的同学道歉。有一天,坐在张雷旁边的女同学亲切地对他说:“你笑起来嘴边有个酒窝,很好看!”
在内心深处,受过虐待的儿童会比正常的儿童更渴望被关注和关爱。然而,他们表现的方式往往是负面的。像张雷这般,就是通过打架斗殴的方式发泄内心的不平衡,从而获得老师和同学关注。如果身边的人始终将其当做另类的存在,只会使他具有更多的品行问题,如攻击他人、不能和同伴友善相处、对他人的痛苦感到愤怒和不快等等。反之,如果身边的朋友、老师能够给予这种孩子更多的帮助,让他慢慢体会到来自他人的温暖,便可将他从社会孤立的处境中拉回来。
被爱溺死的独立人格——父母溺爱的悲剧
如果有人告诉你,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竟然因为懒惰而活活饿死在家里,你是不是会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可是,这却是发生在现实中真实而可笑的一件事。
杨锁出生在河南省的一个农民家庭。从他的名字中,我们可以看到父母亲对他的一片苦心——把孩子锁在家里,生怕他会走丢。从小到大,父母都小心地呵护着他。他从没干过一点农活,也不会料理自己的生活。他8岁的时候,父母出门的时候怕他累着而不让他下地走路,还会用担子挑着他。再长大一点,他也试着干一点农活,可是父母总是怕他累着,让他到一边玩耍,不给他参与的机会。
杨锁上学后,什么都不愿意学,也不喜欢做作业。老师只要对他严厉一点他就会跑回家里找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第二天就会找到学校,以至于老师都不愿意管他了。
杨锁13岁时,他的父亲因为肝癌去世。只剩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地生活,母亲依旧宠着他、惯着他、不让他参与一点农活。随着母亲的年岁增大,身体也越来越差的时候,母亲想让杨锁帮忙分担一下时,杨锁却不但不去干活,一不高兴还会动手打自己的母亲。无奈之下,母亲只能一个人操持着农活和家务。很快,母亲积劳成疾,在杨锁18岁时因病去世。
母亲去世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是他卖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饿了就到其他村民家里讨饭吃。他从来都不洗衣服,好心人给他的肉、蔬菜等,他也只是放在屋檐上,一直放到腐烂也不会做来吃。一般情况下,他会在村民家里吃上一顿饱饭,然后回家睡觉,睡过一两天,直到自己饿得不行的时候,才会出门到另外一家讨饭吃。一位同村的村民说道:“那么大的人了,即使你给他饭吃,他也恨不得你直接喂到他嘴里。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孩子!”
为了冬天取暖,他将家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烧了,甚至连床都烧了。在他23岁那年冬天,下了几天大雪,天气非常冷。杨锁的堂哥估计他又有几天没有吃饭了,于是提着饭盒和被子到他家里去。结果发现他已经全身僵硬,死去多时了。
杨锁死去后,很多网友给他冠上了不同的称谓,比如“人间极品”、“天下第一懒”。在充满无厘头和黑色幽默的真相背后,我们也看到了父母对孩子极端溺爱的悲剧下场。司马光有句话说:“为人母者,不患不慈,患于知爱而不知教也。”说的是作为母亲,不必担心自己不够慈爱,不够爱自己的孩子,而要担忧自己是不是只知道爱孩子,而不知道教孩子。如果杨锁的父母能够早知道这句话,或许这样可笑又可悲的故事就不会发生了。
在独生子女的家庭中,父母对孩子宠爱有加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越来越多的父母像养大熊猫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不加节制地满足孩子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还是无理的。一般的情况下,孩子都会养成自私自利的性格,做事情自以为是,不懂得体谅他人,更不懂得体谅父母,严重的话则会造成犯罪,或者成为第二个“杨锁”。
徐铮是家里最小的男孩,爸爸妈妈四十几岁才得到的一个儿子。虽然徐铮还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此时已经各自成家的他们早已离开了父母身边。于是,徐铮成为老两口最宠爱的孩子。他从小和大姐家的孩子小俊一起长大,虽然自己年长一辈,却什么都要最好的,什么事情都要合他的心意。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小混混的模样。
因为大姐嫁给了自己的同学,于是留在本市工作,住的地方离父母也很近。很小的时候,小俊就看到妈妈常常因为舅舅流眼泪。要么是大姐回到家里看父母,恰好看到徐铮又打了父母,要么就是街坊邻居过来通知说:“赶紧回家看看吧,你那个弟弟啊,又跟老太太打起来了。”
徐铮和大姐家的小俊一同上学,小俊顺利地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徐铮却因为成绩不好,考入了一所职业中专。没多久,他又因为和同学打架而被学校开除。离开学校后,他就整日留恋在网吧和游戏厅中,没有钱花的时候就会回家要钱。如果父母不给的话,他就会搬走家里值钱的物品,因此家里的电视机、洗衣机还有电冰箱通通被他卖掉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还会到大姐家要钱。如果大姐说没有钱,徐铮则会反驳道:“你有钱供小俊念书,没有钱给我吗?”大姐难耐他的百般纠缠,有时候也会接济他一些。
后来,父母相继过世,徐铮再也没有可以剥削的对象,也再没有谁不吭声地忍受着他的咒骂,为他收拾闯出的祸端了。大姐一家在父母去世之后,搬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他则变成了一个荒野中的孤魂,继续游荡在人间。
我是一个胆小鬼——背负一生的愧疚
离别时,林景站在村头的那条河上,久久不愿离去。他不知道下一次回来会是第几年,或者第十几年,他也不知道心中的那份愧疚会跟随他多久。很多问题他拒绝去想,就像他对信儿说的那样:“对不起,我是一个胆小鬼。我只会逃避。”
十二年后,他回到家乡,站在信儿的院子里,对她说了一句迟到的“对不起”。他没想过用这一句话弥补这十几年来的亏欠,也不敢奢望一句简单的道歉能够获得信儿的原谅,他只是想说出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忏悔。他害怕这次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这次回来,林景是受自己的大伯之托,来把他家最小的堂弟带到北京去念书。十几年没有回来,家乡好像静止了一般。道路没有变化,房屋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村头的那座木桥。原本用木头铺就的过水桥,如今已经变成了石桥。双脚踩在那些石板上,再也不用像走木桥那样,时刻担心自己掉下去了。更令人欣慰的是,这桥是林景出钱修的。全村的人在使用这桥时,都在感激身在远方的一位善人,林景使用这桥时,也深深地为自己感到高兴。其实,他原本能做的更多,只是他都错过了。
十二年前,林景还在乡里的学校念中学。他和信儿是全村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也是同龄的孩子中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两个。与林景不同的是,信儿除了学习成绩优异,还能歌善舞。她的嗓音和身段一直都被学校的老师称赞,一位舞蹈老师还打算推荐她去市里的话剧院工作。信儿对这位老师的承诺坚信不疑,每天和林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的时候,总是要念叨一遍给他听。林景则不以为然,经常打击她说:“那个老师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看起来色迷迷的,他的话怎么能信呢?”只有林景知道,他是多么嫉妒学校的那个舞蹈老师,多么希望自己整天被信儿念叨,能够成为信儿的期待。
见过大伯和家族里的长辈后,林景留在了大伯家喝酒。最小的堂弟林放今年十八岁,多年来一直把林景当成榜样,一直默默地努力着。虽然他没能考上重点大学,也算得上林家第二个进城的大学生。林放一边吃饭,一边悄悄地跟林景打听大学里的生活。大伯家的堂兄比林景年长五岁,早早地结婚成家,一对儿女都已经上了中学了。一对兄妹吵吵闹闹,一会儿翻脸,一会儿和好,却时刻在关心着对方,观察着彼此的行动,让林景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信儿和自己。
信儿自从记住了舞蹈老师的承诺后,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唱歌跳舞上,家里的农活很少张罗干,学业也耽误了不少。林景劝她说:“那个人的话真的不能信。你别傻了,他不会推荐你的。”
信儿反驳道:“你嫉妒我,老师说要推荐我,而不是推荐你。”
林景觉得很无辜,说:“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的目标是考上大学,到城市里生活,你干吗非要进什么话剧院呢?”
“那是曾经的目标,我现在的目标是进话剧院,当一名真正的演员。”
林景拗不过她,只得安抚信儿道:“好吧,好吧。如果那个人不推荐你,你就和我一起考大学,这样总行了吧?”
短暂的争执之后,信儿终于笑了。林景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你左边脸颊上的那一个酒窝,笑的时候特别好看。”这句话林景只在心中说过,他还没有勇气跟信儿说。
酒席完毕,林景跟大伯打听起信儿来:“信儿,她怎么样,过得幸福吗?”。
大伯说:“幸福?说不上吧,就是过日子呗!老郭知道信儿不能生育后,一直吵着要和她离婚。直到前几年领养了一个女孩,两人心里多了个念想,日子才算安生点。”林景觉得胃里的酒精开始翻腾,反上来一股股辛辣的味道,呛得他眼泪直流。
自从林景毕业以后,他一直没有回过家乡。他总是跟母亲说自己很忙,脱不开身,其实他是不敢回来。他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盼着他回来、盼着他实现他的诺言。
那年夏天,信儿意外辍学之后,林景就知道,他们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碎了,他的梦想也破碎了。村子里流传着信儿怀孕的传言,有人说是林景的,因为只有他整天和信儿在一起。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是一个远在乡镇的舞蹈老师的。
倔强的信儿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即使父亲打她、骂她,把她关在吊脚楼里,她也没有打算打掉这个孩子。直到有一天,那个舞蹈老师从乡里的中学调走了。他的所有衣物、用品都在,唯独人消失了。他就像一滴水珠一样,在空气中蒸发掉了。信儿走遍了他们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当一个人决定抛弃的时候,他可以什么东西都留下,人却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信儿踉踉跄跄地回到家中,她不吃不喝,一心寻死。她的父亲更是绝情,对着信儿的屋子骂道:“你要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把那个野男人的孩子给我打掉,然后你再死!”
就在信儿投河自杀的那一天,林景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虽然缺少了信儿那份,林景的快乐显得有些单薄,但这个好消息还是让林景一家人开心了一整个夏天。林景去看信儿的时候,她已经出院在家,能够帮着父亲干些农活了。听她母亲说:“信儿这辈子算是毁了。投河虽然是没死成,可是以后也不会生育了,再加上这么一档子事儿,谁家儿子会愿意娶她呢?”林景心里默念着:“没关系,我娶她。”
林景这辈子说出的唯一一句承诺,就是对信儿说:“你等我,等我毕业!我娶你!”可是,他用十年的等待背叛了自己的诺言。当他从质朴的农村走向城市,从纯真的校园走向社会,信儿已经被他从自己的未来中狠狠地丢了出去。他要看到更远的天,行走更多的路,而不是回到过去,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一段斑驳的爱情。
第二天,林景带着堂弟拜访了信儿家。老郭在院子里一边拉着磨,一边哄着脏兮兮的小女孩玩。那就是他们的女儿。林景坐下来,像一个老朋友般听着信儿的讲述。不管是动人的情节,还是痛苦的回忆,从信儿嘴里念出来,好像都是一种毫无感情的朗读。或许,生活的重压已然让她麻木,不会再有跌宕起伏的情感了。
临走前,林景终于说出了酝酿许久的道歉:“对不起,信儿,我是一个胆小鬼。我这一辈子都欠你的。”信儿反而笑了:“说这干吗?那天你说了一大堆,我压根什么都没记住!”看着信儿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林景知道,信儿已经给他判下罪责,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