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栖霞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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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正月十五“灯碗”红

正月十五,栖霞有做“灯碗”的习俗。

灯碗大多是用豆面做成的,大小、模样各不相同,里面安放上灯芯,倒上豆油或花生油,在正月十五晚上送到场园、祖茔,摆在窗台、粮囤、马棚、门边等处,敬天地祭祖宗,以求吉祥安康,五谷丰登。

农家正月里是非常悠闲的,只有过了十五元宵节才陆续开始忙碌起来。所以人们对正月十五日这个元宵节非常重视。正月十四日,一家人便开始筹划着做灯碗。根据灯碗的多少,一般人家需要五到十斤豆面,豆面不能太粗,过去没有粉面机,都是上磨坊去磨,磨出来的豆面粗,要过一下罗,把粗的豆面罗出。和面也有技巧,水不能太多,面不能太软,软了做出来的灯碗站不住。做灯碗时还要把手蘸上豆油或花生油,这样豆面就不至于粘手了。还要备好灯芯,把山里特有的苫草折成三四指长,缠上棉花备用。

灯碗的种类很多,根据每一种灯碗的用途和摆放地方的不同,灯碗的大小、模样和制作的方法也不尽然。

最常见的一种是花灯。每年的正月十五要为家里的每一个人做一个花灯,有几个人做几个。花灯的底座是圆柱状,上面的“碗”比较大一些,油可以多放一些,点的时间就长一些。之所以称其为“花灯”,是因它的“碗”边沿的造型为不同形状的面花儿。根据人的年龄、职业和爱好的不同,每个人的花灯各不相同,岁数大一些的是寿桃灯,小点儿的是莲花灯,其他的则有梅花灯、葵花灯、菊花灯等,寓意健康长寿、多子多福、梅开五福之类。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家里人各自点上自己的花灯。小孩子总要玩的,一手端着自己的灯碗,一手拿着“滴滴金”,聚到大街上赛赛灯碗,那些闪闪烁烁的细小璀璨,照亮了孩子们的脸庞。

有意思的是月灯。月灯共有12个,每月一盏灯,模样差不多少,只是灯碗边上捏的褶儿的多少不同。如正月灯捏一个褶,二月灯两个……十二月灯捏十二个褶。

月灯里五月灯最特别,又叫“看场佬”灯。造型是一个老翁,头戴苇笠,身披蓑衣,腚下坐一打场用的石砘,肩扛着杈笆、扫帚、木锨,身后面还挂着簸箕,这就是“看场佬”,他盘腿打坐,怀抱五月灯,看起来很是滑稽。正月十五的晚上,一般由家中男孩点上“看场佬”,怕被风吹灭了就用小瓢扣着挡风,送到场园,沿着场园转一圈,边走边咕念道:看场佬,看好场,一年打下万石粮。然后把“看场佬”放到场园中间,直到把灯碗里的油燃尽。如果场园里有草堆或牲口草垛,还要捧着“看场佬”围着草堆转几圈。之后回到家里,要把“看场佬”送给大人验看。豆油燃过之后,灯芯上都会留下一些大大小小的“灯花儿”,有的密密麻麻,像小米粒,大人们就会说,今年收谷子;有的则一块块的像豆瓣,大人们就会说,今年收豆子;如果没有灯花儿,大人们就会叹一声,哎,今年年头不强呀!

正月十五最少不了的还是茔灯。茔灯,俗称上坟灯,是给故去的亲人送的灯。传说这种灯因与下一代人有关,所以做起来马虎不得。首先灯身要细而高,下一辈不出矬子,个个高亮亮的细高挑儿;灯碗皮要薄,下一辈人嘴皮薄会说话;灯芯数也不同,单人坟插单芯,双人墓插双芯,三人墓插3个芯。正月十五傍晚,男人往祖茔送灯,燃灯祭拜,说是“给老祖宗送灯照着捉虱子”,现在说是“给老祖宗送灯照着看电视”。茔地灯火闪烁,有爆竹声响,证明该家族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普通的茔灯是豆面做的,金黄色,等燃过之后可以带回食用;如果是亲人去世的第一年正月十五,则要用白面做“白灯碗”,送到坟前点燃祭拜后,灯不能带回。

还有一些“散灯”,包括鸡灯、牛灯、猪灯、圣虫灯等等,放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寓意。牛、马灯放在马棚内,寓意六畜兴旺,牛耕地、马拉车有力气;猪灯,放在猪圈墙上,寓意猪肥钱多;狗灯则放在街门两边,让其看守门户;蟾灯,俗称“鱼灯”,放在水缸里的瓢中,寓意年年有余,常年有水,不招火灾;圣虫灯,形状似蛇,放在面缸里、粮囤上,照着米面多多吃不了,寓意家里人有福气;元宝灯,形状像金元宝,放在“当家的”桌子上,照着当家人发福生财,金银元宝滚滚来。民间传说,正月十五日的灯光是吉祥之光,能驱妖辟邪祛百病。所以人们会端着灯互相照照脸,照照屋内屋外各个角落,边照边叨念道:豆面灯,豆面灯,照着全家不生病,照着五谷都丰登。鸡灯是人们最喜欢的一种灯碗,人们都喜欢用鸡灯照照每一个角落,边照边念叨:照照炕头,蝎子不蛰老头;照照炕梆,蝎子不蛰老娘;照照窗台,蝎子不蛰胖孩;照照鸡窝,母鸡下蛋多多。然后将鸡灯放鸡窝上,企盼公鸡勤打鸣,母鸡多下蛋,全家吉祥平安。

灯碗寄托了人们多少美好的向往呀,那层出不穷的寓意和讲究,每一个都是绵长的祝福和祈祷。当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黄澄澄的豆面灯碗以食物的角色再次登场。

吃灯碗首先要上锅蒸。蒸灯碗也有禁忌,茔灯和月灯要在点燃之前蒸,其余的灯碗都是等点过之后才蒸;茔灯必须先蒸熟了才能往茔上送,不然的话,下一辈人要出“生分种”。“生分种”就是不孝顺父母,光顾自己的人。蒸月灯时,开锅之时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看每一个灯碗里水的多少,据此来判断一年中雨水的多少。如果哪个月的灯碗内水多,就说明这一个月有雨,水少则雨少,无水则是旱月。再一个是蒸灯碗不能“空蒸”,就是锅里不能光蒸灯碗,一般人们在蒸的时候都要同时包一些包子之类的与灯碗一起蒸。

灯碗的食法以“馇”为多,当地人称馇“灯碗菜”。正月十五日之后,将已完成使命的灯碗切成条状,和着粉条、萝卜丝、猪肉、豆芽炖成一锅“烂”菜,成为春节期间餐桌上的一道味道独特的美食。再一种食法就是打高粱面米汤时,和上灯碗条、大白菜、粉条,称咸米汤,喝后唇齿留香。有的人不舍得吃,就把灯碗切成条晒干,这样一直可以放到四五月份。这期间,偶尔吃一顿灯碗菜,就当改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