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栖霞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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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百岁歌王”姜玉民

在日前举行的“仁济大药房杯”栖霞首届电视歌手大奖赛上,当民歌老艺人姜玉民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周俊手中接过那枚写有“百岁歌王”奖牌时,这位已是100岁的老人那写满沧桑的脸顿时绽开了花。在接受笔者采访时,百岁老人道出了他与栖霞民歌的百年之缘。

1908年,姜玉民生于栖霞市黑陡硼村,小时候家里穷,他与父亲、母亲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妹妹,一家八口住在两间破房子里。10岁时候,父亲去世,母亲走投无路,把房子卖了,领着他和妹妹挨村要饭吃,有时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

又过了两年,已长大的姜玉民被送到离黑陡硼村不远的上庄头村给人家扛活。与他一起扛活的还有五六个长工。这些扛活的人大多没有家口,没有牵挂,也不知道愁,晚上收工以后,或闲下来的时候,这些长工们便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瞎唱,形式大多是一人独自表白,以伤感的内容为主,有《寡妇思》、《叹五更》、《探病郎》、《六月热》、《思郎》、《小二姐做梦》、《小媳妇》等,也有欢快的《叨叨花》、《车工调》等。姜玉民虽然不识字,可是记忆力特别好,嗓子又响亮,听别人唱几遍就学会了。所以还不到20岁,姜玉民就把长工们平日里唱的民歌都学会了。

到了冬天,长工们有一个多月的长假,由于没有家口,每年过小年之后,他们便组织起来到各村去办耍儿、唱歌,还有一些小唱,一直能唱到二月二。这种演出没有任何报酬,只是由村里的富裕户负责吃住,上来高兴的时候,主人也会赏几个钱给他们。在这种走街串巷的演出中,姜玉民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民歌手,每到一地,姜玉民总是唱压轴戏。除了唱歌,他的模仿力还十分强,他模仿什么像什么,他模仿的瞎子唱像真的一样。

姜玉民结婚非常晚,据他的二女儿姜悦回忆说:父亲那时候不但歌唱得好,而且是个好庄稼把式,“扶耧、撒种、场园活”样样拿得起。所以走到哪儿,乡邻们都主动帮他说媳妇,由于家里穷,没房子,没有地,说一个不成,说一个还不成,直到30岁的时候,才与我母亲走到一起。

妻子比姜玉民小11岁,结婚那年才19岁。由于家里没有房子,结婚以后便领着妻子一起扛了两年活。也就是这个时候,姜玉民把妻子也熏陶成了一名歌手,闲着的时候,两口子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对手戏。姜玉民的大女儿姜卿说:俺爸俺妈有什么顺心的事,在炕头便唱起来了。声音不大,不过我们都能听到。久而久之,我们姊妹几个不用教也就都会唱了。

姜玉民一生幽默乐观,唱歌是他的生命,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唱。耕地号子是人们用牲口耕地时和牲口交流的一种方式,姜玉民唱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站在耙犁上,“嗨,哎……”喊上一嗓子,满山的人都能听到,那牛也比平时有劲,顺着他的歌声一口气能多拉出去几丈远。上去年纪后,村里人耙地,他站在地头唱。休息的时候,年轻人就会把他团团围住,听他唱歌。在他的影响下,仅有几百人的黑陡硼村,几乎人人都会唱民歌,村民们唱着山歌去打柴,哼着小调去放牛,吼着号子去耕地……唱歌成为人们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今年71岁的民歌手高喜进是姜玉民最得意的高徒,他说:我从小就喜欢唱,一有时间就和俺师傅在一起磨,那时在集体生产队里劳动,中间休息的时候,在地头上或是草丛里一躺就唱起来了。等到庄稼收完了,农闲的时候,俺师傅一出门就被村里的人围住了,有时一唱就是一上午,吃过了饭接着再唱,一直唱到月亮升上了天。

姜玉民唱歌还真唱出了名堂。1962年2月,经过层层选拔,59岁的姜玉民参加了在济南举办的山东省民间歌手交流演唱会,当时他是岁数最大的一个歌手,并不被看好。可是当头扎着白毛巾,穿一身土布衣服的姜玉民往台上一站,一嗓子“牙山高……”还没喊完的时候,全场便响起了掌声一片,那高亢辽阔,朴实浑厚,富有感染力的演唱震撼了全场每一位观众。2月17日,《大众日报》以《老歌篓子姜玉民》为题报道了他的事迹,《山东民歌选集》还刊登了他演出时的照片。

姜玉民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和妻子感情非常深,他们的婚姻生活始终充满着和谐,充满着歌声。年轻的时候,每到秋冬季节,姜玉民的脚上便裂开了大道大道的口子,妻子心疼,便用线给他把口子一针针地缝起来,然后用碎布和着浆糊糊起来。姜玉民有时会疼得直咧嘴,可嘴里还在唱着《送情郎》。到了晚年,两人还是形影不离。2005年,妻子因病去世,那年姜玉民97岁。失去了与自己唱了一辈子民歌的老伴,姜玉民悲不能已。晚上睡不着觉,便起床打开灯,盯着妻子的遗像直看,嘴里叨念着:“这女子她实可夸呀,樱桃小口糯米牙,小金莲三寸多,两道额眉弯如月,白面红腮似桃花……”由于过度焦虑,他耳朵失聪,身体也每况愈下,先后住了两次院,直到去年才恢复。妻子的坟墓离村三四里远,姜玉民不用人搀扶,有时会跑到妻子坟头哼上一段,他的心里才好受。

姜玉民在歌声中走过了一个世纪的人生历程,成为栖霞民歌的重要传承者。目前栖霞民歌已成为烟台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姜玉民也成为传承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