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楼王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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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停电

风暴果然来了。

一系列事件接踵而至,与其说风暴,倒不如说一场连环大爆炸!爆炸的导火索不在龙宫内,而是被百慕大城一次停电意外地点燃。

停电发生在晚上八点,这恰恰是人们最需要电的时候。一期公寓已有大半业主人住,人气渐渐旺盛。此刻,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享受着人户中央空调送来的冷气,正等着黄金时段的电视剧。忽然停电了,这种中国式享受被打断,整个百慕大城陷人一片黑暗!

业主们愤怒了,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物业公司大门前。天气十分闷热,空调一停,屋里没法呆。所有的因素都为一场事件做好了铺垫……

百慕大城仍在使用临时用电,这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关月影原是公关部长,她一走,此事更没人管了。电老虎们吃不饱肚子,拉闸停电的事情就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居民们不堪忍受,多次到物业公司吵闹。可魏经理也无法解决此事,只能用好话敷衍。他人缘本来就不好,业主们又需要一个出气筒,因而所有的脏水都泼在魏经理一个人身上。

这天晚上合该出事,老魏饭后散步,溜达溜达又回办公室来了。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找保洁女工单独谈话。罗罗嗦嗦,拉拉扯扯,一谈就是两个小时。倒也没有越轨行为,女工只能忍受这位领导的精神折磨。今晚上老魏可没尽兴,刚扯开个头,灯就灭了。接着楼前一片喧哗,办公室门被人敲得山响。

魏经理有几分做贼心虚,也想躲开麻烦,索性不吱声。女工不干了,人家凭什么赔上自己的声誉?她把门打开,抢先把自己洗刷干净:是魏经理不让开门,我也不知道他在动什么脑筋……

魏经理被揪到楼前小广场,业主们将他推来搡去,发出种种责难。咯咯鸡也在场,事后他对我描述1那场面,就像“文革”时期红卫兵揪斗我的资本家老爹一样?魏经理忍无可忍,用对讲机召保安来保驾。一会儿工夫,保安队长老铁领着十几条大汉匆匆赶到。双方对峙,情形十分紧张。

有了自己的队伍,魏经理神气十足。他背着手教训业主们:不许闹事!谁闹事,后果自负。我再对你们说一遍:我管不了停电的事,要闹,你们到电力部门去闹!

这时,一位怀抱哈巴狗的胖太太挤到他面前。她说:魏经理,你收物业费的时候,总是向我们伸开一个巴掌,拖腔拉调地说——每平方五元!我们给你起了个外号,就叫魏五元。今天我要问问你魏五元:你这事不管,那事不管,收了我们这么高的物业费,究竟干什么去了?

魏经理对老铁说:她叫我外号,你听见没有?这是污辱我的人格,你必须让她闭嘴!

老铁是魏经理的忠实走狗,长得像一尊黑金刚,十分吓人。他得到主子的暗示,他拿出泰山压顶的架势,向胖太太一步一步逼去……

据咯咯鸡说,当时一片黑暗,老铁与胖太太的身影黏合为一体,谁也看不清究竟是哪一方先动手。但是,人们的听力十分敏锐,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人所有人的耳膜!

老铁向后跳了一大步,捂着右脸颊,愤怒地咆哮:你敢,你敢打我……胖太太放下小狗,双手捂脸哭喊起来:天啊,保安打人了,这个臭流氓打我的脸……

侦怒的业主们一拥而上,三五个人对付一个保安,揪领子,拽胳膊,推推操操。虽然没有真打,情形也十分吓人。

魏经理抱着脑袋下达命令:撤!撤!头一个鼠窜躲进小楼。

保安们开始不敢动手,撤退时也急红了眼,拳打脚踢冲出包围圈。保安出手重,就不免伤了几个人。业主人多势众,像咆哮的浪潮涌向小楼。保安们吓得锁上大门,业主就把小楼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这期间?不少人打电话报警,咯咯鸡也拨响了我的手机。我正在酒吧与琴泉聊天,并暗示她我即将离婚。琴泉说了一句话: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被噎得张口结舌,亏了手机铃响,才为我解了围。

咯咯鸡如丧考妣地冲我嚷道: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没等咯咯鸡把事情说完,我就起身向琴泉告辞。真是糟糕,这个魏经理到底惹下了大祸!我打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回百慕大城。

物业公司小楼前的情景,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人们高声呼喊,骂声不绝。个别人捡起石头,朝二楼办公室的玻璃窗扔一一咣啷啷,整扇大玻璃被砸成了碎片!

何花女士,就是那个胖太太,以女高音般的嗓门哭喊:他们杀害了它——威威,你死得好惨啊!

我以为出了人命,顿时吓出一头汗来!等我看清她怀里抱着的死狗,又打听了旁人,才明白混乱中不知是谁踩死了那条名叫威威的小狗……

我站在石台阶上喊:同志们,冷静一下,请保持冷静!我对今晚的不幸事件表示遗憾,我代表公司向大家保证:对于今晚的事件,我们一定妥善处理,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应该说,平时我挺有人缘,业主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因此,没有人推操我,也没有人向我扔臭鸡蛋、西红柿之类的东西。周律师,与咯咯鸡为邻的那个瘦高个,代表业主们向我提出两条要求:第一,立即炒掉魏经理以及那帮保安;第二,限期解决临时用电问题。我满口答应。这种时候他们提百个要求我都得答应!

胖太太尖声喊:还有一条。第三:赔偿威威的性命!

我连忙点头道:我赔,我赔!

警察也来了。风波虽已平息,我,魏经理,还有业主代表周律师,一同去派出所做笔录。派出所所长姓王,是一名短小精悍的中年警官。做完笔录,他把我单独留下,说几句悄悄话。

王所长说:你们百慕大城真不太平啊。前段日子一个女人跳楼自杀,今天保安又和业主们打起来了……明天还会出什么事?我管一方土地,遇上你们这样的主儿,可真不省心啊!

我很想把龙宫里发生的怪事告诉他,却又觉得时机不合适。这位王所长,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他。于是我说:多谢您了。改天我代表公司摆一桌酒席,请您,还有所里其他同志一块儿聚聚!

那倒不必,只是希望你今后配合我们工作,尽量少惹些麻烦。王所长说着,与我握手告别。

出了派出所,魏经理还在街旁等着我。他哆哆嗦嗦地问:你,你真要炒我的鱿鱼?

我叹息道:老魏呀老魏,我说你多少次了,“定要和业主搞好关系。可你,搞到今天这般地步,你说怎么办?

老魏还想辩解:是他们先动手,打了老铁一记耳光……

我说:得了,甭管谁先打谁,你肯定是站不住脚了。过去布告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没其他选择,只好挥泪斩马谡了。

魏经理跺跺脚:邓总前脚一走,你就要斩我,说得过去吗?

我笑道:你也别生气,咱们这公司也难说还能撑多久,你早早寻找出路,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呢。

魏经理听出我的话里有意思,怔怔地望着我。我闭上嘴,再不肯透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