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楼王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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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反击

我预计老泰山会进行反击,但我不知道他将采取什么手段反击。他的敌人太多,面临的头绪太乱,没有高招,很难下手。说实话,我心里有一点点失望。老看着他被人明里暗里地攻击,从不见他还手,人总是病病歪歪的,哪里像一个楼王?所以,我渴望他亮出高招,一举扫平所有敌手,让他们俯首称臣。

高招亮出来了,老泰山让我开了眼,他只摆了一桌宴席,就把对他不利的复杂局面一举扭转过来。这功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作为他的女婿兼徒弟,我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招出在一位名叫査赫里的美国佬身上。查赫里高个儿,英俊潇洒,讲一口地道的北京话,我总觉得他是大山的哥哥——是那个广为中国人所熟悉的、可爱的加拿大小伙子的化身。仅凭这一点,酒席桌上就会妙趣横生,笑语连连了。但是,这个查赫里的身份却又是如泰森那样的重量级拳手,使宴会参加者不敢纵声大笑,只能克制地、阿谀逢迎地露齿微笑。查赫里是大摩投资的亚太区副总裁,而大摩投资又是名震全球的大型投资基金。

我们早就知道大摩投资。那是财神爷,国际性的财神爷。它有多少钱呢?请你听听查赫里对排列在宴席第二位的尊贵客人所说的一番话吧——

市长先生,如果贵国政策不加以限制,如果阁下您以及您的政府真心欢迎的话,我们基金可以一举买下这座城市所有新盖的楼盘!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你干了这杯酒。

曷副市长站起来,赶紧与查赫里干杯。他说:我当然相信,而且,我真心欢迎大摩投资进人我市房地产市场开展业务。改革开放是我们一贯坚持的政策,谁不欢迎国际性的投资者呢?.我和岳泰总裁是老朋友,我亲眼看着他的公司逐步成长壮大。所以,我希望你们这次合作能够成功,能够成为一个良好的开端!

对,这仅仅是开端,我们盼望查赫里先生迅速扩张业务,与更多的房地产公司合作。在此,我代表全体房地产同仁,敬查赫里先生一杯酒!

热心的敬酒者不是旁人,正是岳泰的老对头庄子繁。瞧我老丈人的手腕,居然把他也给请来了!酒席桌上能没有戏吗?

NO!查赫里伸出长长的手臂,挡住庄子繁努力递过来的酒杯,连连摇头。你,不能代表整个房地产界。我们对民营企业更感兴趣,我这次来,就是专门和岳泰总裁商谈参股百慕大城项目的事宜。现在还轮不上你。庄子繁有些尴尬,他端着酒杯,坚持往查赫里面前递:我们百盛集团可铲是上市公司,公众持股,也可以算民营企业嘛。

我怀疑老泰山与査赫里暗中有交代,专门让他在酒桌上抽庄子繁的脸。可怜庄总,脸红一阵白一阵,拿着酒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老泰山使个眼色,梅真站起来。她用流利的英语,对査赫里说了两句,查赫里先生喝多了,实在不胜酒力。他请我代表他,干了这杯。

我先喝为敬。梅真把玻璃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庄子繁想挑刺,环顾左右:这位小姐是谁?怎么没有人为我介绍介绍?岳泰总裁笑盈盈地说:梅真是我的太太,我们最近在伦敦西斯敏诗大教然相信,教堂举行了婚礼。喜酒改日再补上。老庄,别看梅真年轻,论起来,你该叫她嫂子呢!

庄子繁惊讶地瞪圆眼睛:哟,原来是我的小嫂子啊!这酒不行,换五粮液。我们连干三杯,就当作喜酒了。

酒毕,庄总微有醉意。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老泰山跟前,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你艳福不浅啊,老夫少妻,羡慕煞人!生意又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老泰山也哈哈大笑。我跟随着他们,笑得格外响亮。因为我想起老泰山曾模仿庄子繁的口吻,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真是料事如神!

坐在我旁边的邓一炮阴沉着脸抽烟。他可能想起过世的姐姐,心情难免郁郁。有意思的是,公司副总中老泰山独独请了他来。这可不是宠幸,而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楼王势力强盛,看你敢轻举妄动?

老泰山说:老庄啊,百盛集团上市,你可是先行一步啊!我受了启发,也要步你的后尘,这不,査赫里先生与我的合作分两步走,先是参与百慕大挺的开发?第二步,大摩投资就要作为保荐人,把恒泰集团推到香港股市上市,咱们殊途同归,国有企业,家庭企业,最后都要转变为股份制企业。这也是潮流嘛!

庄子繁由衷地感叹:佩服,佩服!今后,咱们还要更密切地合作。恒泰百盛,老庄老岳,本来就是一对亲兄弟嘛!

老泰山开始敬酒。他的第一杯酒不是敬马副市长,查赫里,而是敬一位圆头圆脑、始终沉默不语的客人。这是何方神圣?我仔细倾听老丈人的敬酒词,才知道他是华光银行总行副行长,姓郑,郑大人。乖乖,我老丈人把裴、潘二位行长的顶头上司搬出来了!

郑行长,若不是马副市长的面子,你我是坐不到一张桌子上来的。不过,我和华光银行长期合作,对你的为人早就了解。最近,我和贵行有一点儿小麻烦,求你从中斡旋,为我们将来更广阔的合作打好基础。

圆头圆脑的郑行长站起来,道:什么也甭说了,有幸与你相识,见到今天这个场面,我对贵公司的前景有了更深人了解。哪个银行也不会在暂时的困难面前,将一个优质大客户推开。

老泰山双手端杯,举至前额,朗声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杯酒,楼我敬了——

等一等!我站起来嚷道。岳总,这酒你不能喝。你刚刚发作过心肌梗之塞,喝酒会要命的!

差这是我女婿,心疼我呢。老泰山向郑行长解释道。小毛孩子,这场面哪容你多嘴?干杯!老泰山与客人碰杯,将一大杯葡萄酒咕咚咕咚喝了,查赫里有事,提前离席,老泰山同:你怎么走?

他拍拍双腿,幽默地说1坐十一路车。我住的酒店离这儿不远。

立即,有好几个人站起来,要开车送査赫里。

马副市长说!我还有个会,也要走,还是我去送査赫里先生,路上我们还能多慊慊。

查赫里推推滑到鼻梁的眼镜,跟在马副市长后面出门。我们送到门外,他还回头做个鬼脸:市长先生官大,跟着他走没错!拜拜。

添酒回灯重开宴,我真担心老泰山身体吃不消。可他精神焕发,红光满面,不见半点病容。

老泰山拿过装葡萄酒的大玻璃杯,倒了满满两杯五粮液。他又做惊人之举,竟要用这酒与邓一炮干杯。我不由暗想:得,轮到邓总了。作为内奸,老泰山肯定要整他!

老弟,咱俩干一杯酒。什么也不用说,尽在酒杯中。

这一杯酒足有三两三,还是高度白酒。我的心脏不好,喝了准完。

哈,也巧了,咱俩连病都一样。你心梗,我也心梗,看看谁先去见阎王爷。喝!

老泰山站起来,像喝白开水一般大口大口喝酒。他嗓子里发出很大的响声,满桌人都能听见。我看了看梅真,她像一个局外人,无动于衷。

我高呼:停止内战!就绕着圆桌跑去夺酒杯。但老泰山已经把酒喝完T,我拿着空酒杯发呆,显得傻乎乎的。

老泰山从容坐下,依然红光满面,笑眯眯地瞅着邓一炮。

邓总还没喝酒,脸色开始发紫。他慢慢地拿起酒杯,放在唇边,停顿。两道目光逼视着他,极有分量。他明白,即使是毒酒,他也必须喝下去。王就是王,这种时刻才见出分晓。

邓一炮艰难地、顽强地将三两三五粮液喝下去。杯里空了,他人也软瘫在椅子里。一撒手,当啷啷一响,那酒杯就摔成一堆碎片。

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我在心中评判。

老泰山对我说:还愣着干啥,打120,叫救护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