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已经发了话,谁敢不听?谢小桃也是如此。在听皇上这样说了以后,便是领着他们向着安置大铭公主的房间走去。
一边行走,谢小桃都是忍不住问着自己同样的一个问题——那个脾气向来古灵精怪的大铭公主真的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吗?不管问多少遍,答案显然都是否定的。
想着想着,他们便是已然走到了目的地。站在房间的木门前,谢小桃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适才缓缓推开了紧闭着的门扉。
不等他们三人在房间里寻找着大铭公主的踪影,就见一名小丫鬟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看样子十有八九是被人打昏了过去。
谢小桃讶然,转瞬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储沂轩给自己安排的丫鬟茗儿。
谢小桃赶忙蹲下身子,去检查对方的情况,在确定对方并无大碍以后,适才摇晃起对方,试图将人从昏迷不醒中叫回神儿来。
摇晃了良久,茗儿总算是醒转过来,她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王……王妃……”
“公主呢?”谢小桃开口问。如果今天没有皇上在场的话,她一定会先询问茗儿的情况,问问其有没有伤到哪里,或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经谢小桃这样一问,茗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向四周张望,直到把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通,也是没有找到大铭公主的身影,顿时惊出了好一身冷汗。
茗儿猛地从谢小桃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慌张张地说:“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其实,谢小桃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听闻对方这样说了,便是赶忙打断,“好啦好啦,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茗儿沉吟了片刻,终于是想起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来了。
她战战兢兢道:“王妃,方才您离开以后,公主就闹着有些饿了,叫奴婢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过来。奴婢到了厨房以后发现正好有一些绿豆糕,便是直接端给公主来了。可是不曾想才一踏进门,后脑勺就被一个坚硬的物体击中了,然后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用才吗?一定是大铭公主做的。原本是打算趁着茗儿给她做东西的时候,找个机会偷偷溜出去,可是没有想到茗儿会回来得这么迅速,迫于无奈之下,她就只好抄起家伙,将茗儿打昏了过去。
“王妃,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不好……”见着谢小桃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茗儿以为她是生气了,赶忙又开始了磕头认错。
现如今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对谁错,而是要想办法找到大铭公主才是。
储沂轩最是见不得就是下人如茗儿这般模样了,“现在就是把你拖出去用家法处置了,都不能将功补过。”
听见储沂轩这样说了,茗儿的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下子就全都掉了下来。她不想死,真的一点儿都不想。
“先别急着哭,先想想距离你昏迷大概有多长时间了。”谢小桃赶忙开口安慰,如果昏迷的时间还不算长,那么他们找回大铭公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可这个问题对于茗儿来说也是极难回答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若不是半途被谢小桃叫醒,指不定要睡上多久了呢。
大概也是猜测到了茗儿说不出什么来,谢小桃便也就没有再报太大的希望。她皱了皱眉头,向着皇上道:“皇上,都怪臣妾不好,不该擅作主张把公主从皇宫里接出来。”
“荣王妃莫要惊慌,朕的那位好皇妹,就是没有你的帮助,也一定会想办法偷偷溜出来的。”皇上道,话语中并无责怪之意。虽然他与大铭公主的关系并不算有多亲厚,可对于那个女子的脾气秉性,却是一清二楚的。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储沂轩竟然是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发现了一只女人的脚,看样子是小心藏起来,却是因为疏忽而漏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谢小桃的身边,用眼神对对方示意了一下。
谢小桃便是心领神会地朝着那边望了过去,果然是看见了方才储沂轩所看见的景象。直觉告诉谢小桃,那就是生性调皮的大铭公主。
与她一起看见的,还有皇上,但三个人却是心照不宣。
“皇上,大铭是在我的府上丢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加派人手,抓紧将她找回来的。”说着,储沂轩便是找来了阿夏,“阿夏,吩咐下去,一定要把大铭公主找回来。”
阿夏领命,点了点头,正欲行动好之际,却是听见储沂轩用耳语对自己道:“大铭应该就在假山后面,你给我好好盯紧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露面。”
面对着这样的命令,阿夏略略吃了一惊,但旋即就恢复如初。“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在暗中保护好公主的。”
而一直都躲藏在假山后面的大铭公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路出马脚,还以为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人,竟然躲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而没有被发现。
她得意地笑了笑,想:要派人找本宫啊?那就找吧,谁怕谁。你们慢慢找,本宫要出去玩了。
想着想着,大铭公主便是不再逗留在假山后面了。她提起裙裾,趁着谁都没有发现的空档,偷偷向着王府外面溜了出去。
也亏了荣王府的下人少,否则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离开。
走在上京城最长的一条街上,大铭公主的心情甚是愉快,甚至连呼吸的空气都比在皇宫的时候要新鲜许多。
真痛快,没有丫鬟和公公跟随的感觉真好。此时的大铭公主宛如一只逃出了牢笼的小鸟,几乎是蹦蹦跳跳的。
可是走了没几步,就察觉到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
大铭公主觉得有些奇怪,整颗心便都飘了过去,迈开脚步,鬼使神差地移了过去。她拨开了层层围观的人群,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是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才发现里面正跪着一个一身缟素,披麻戴孝的女孩子,而她的身后则是铺了一张草席,上面躺着的是一具用白布盖起来的冰冷尸体。
这是在卖身葬父?大铭公主略略吃了一惊。以前这种事情她也只是在说戏人的口中听说过,不想如今竟然是见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大爷大娘,大哥大姐,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五两银子,叫我给父亲买上一口好棺材,安葬他。”那名身着缟素的女子苦苦哀求着,希望能凭借自己朴素的话语说服围拢在身边的人。
才五两银子吗?原来在市井百姓间,安葬一个人竟然是如此便宜。虽然大铭公主对银子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但也明白五两银子对一向锦衣玉食的她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
就在大铭公主疑惑之际,那名可怜的女子已经发现了她,跪行至她的面前,抓起了她的裙裾,“这位小姐,一瞧您就是富贵人家走出来的,求您行行好,赏我五两银子,叫我把父亲安置好了吧。”
大铭公主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她赶忙伸出了手,试图将那女子从地上扶起来,“好啦好啦,你先起来说话,你这样跪着,本……我的头都低得难受了。”
熟知,那名女子的眼底竟然是蓄起了一片晶莹的泪光,“求求您,赏我五两银子吧,如果求不到,我就不起来了。求求您了,只要能安葬好我的父亲,我就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也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的。”
真可怜。大铭公主被对方的苦苦哀求声打动了,“好了,不过是区区五两银子而已。”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荷包的习惯,别说是五两银子了,就是五枚铜钱也拿不出来。
大铭公主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方才她都已经答应对方要出钱安置其父亲了,若是此时什么都拿不出来,岂不是会叫外人笑话了去?她可是大越的公主啊,怎么可以这样露怯?
怎么办啊?一点儿银子都拿不出来。大铭公主焦急地想着,忽的看见了挂在腰间的玉佩,连忙解了下来,“今天出门有点着急,没有带银子。这个你先拿去,应该能当够你要的银子了。”到底还是单纯的人,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交给对方的玉佩至少值五百两银子呢?
那名葬父女接过了银子,便是激动的对着大铭公主又跪又叩头,口中还不忘念叨道:“谢谢大恩人,谢谢大恩人。您对奴婢的这一份恩情,奴婢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的报答。”大铭公主道,皇宫里已经有那么多的太监宫娥了,她哪里还需要再多一个?
“真的不需要吗?”那名葬父女有些意外,转而反应了过来,又对着大铭公主磕了几个头,“大恩人真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母亲知道我遇见了这么一个大好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母亲?”
“嗯,我家中还有一个年若多病的母亲。大恩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跟我回家,叫我好好招呼您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