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谢小桃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复又仔细地看了半晌儿,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瑞王府的管家——姜藤,不,这个姜藤除了是瑞王府的管家之外,还是储沂烨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是对储沂烨最为忠心的一个仆人,是当年储沂烨的母妃在世时亲自为年幼的储沂烨挑选的,并且一起长大的。
谢小桃凝神,静静地听着,想要从那一行人里偷听一些什么,奈何从始至终也就只有姜藤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一行人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痕迹,很是默契地向着前面冲了过去。
他们走得匆忙,匆忙到根本没有发现躲藏在暗处的琅少与谢小桃,就那样急匆匆地消失了。
看着那一行人远去,谢小桃才敢放心呼出一口气,刚刚可能是因为太过期待听见他们说的话了,抑或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以至于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忘记了。
随着那长长的喘息,失落之感不受控制的在谢小桃的心底蔓延开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去窥探储沂烨的秘密,奈何天不遂人愿,无论她有多么的期待,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
不过,就算这条线索断掉了,至少他们还可以顺着红色泥土继续找下去。如此一想,方才萦绕在谢小桃心头的那份郁郁,也就随之一扫而光了。她站起身子,在地上找寻着红色泥土的影子,才发现经过刚刚那一群人的踩踏,那少的可怜的微薄的线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线索断了,而且断得是那样的彻底!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点了!谢小桃暗恨,恨姜藤那一行人的口风严谨,又恨他们出现的不是时候,同时也恨老天爷的不公平,总是给她这如镜花水月一般的渺茫的希望,可以看,却不可以轻易碰触到。
“好了,他们走了。”琅少也从树后站了起来,却是没有注意到谢小桃眼底的失落,“好险,差一些就被他们发现了。”这样问着,又把头低了下去,终于是发现红色泥土没有了,有的只是那一大块的血迹,“你说这事什么人留下来的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应该都与楚衣有关系吧?否则她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动作?谢小桃这样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我真要好好关心关心楚衣了!谢小桃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决定早作防范,以免秦楚衣认识了什么危险人物而受到伤害。这时,耳畔却传来了琅少的声音。
琅少惊慌道:“不好,楚衣她们可能有危险!”
经琅少一提醒,谢小桃适才想到了什么,既然她与琅少可以顺着血迹寻过来,那姜藤他们也一样可以顺着血迹找过去,虽然那血迹距离谢小桃他们所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但依照她对姜藤的了解,如果对方想查,查到他们的房子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一点,琅少与谢小桃便不再多耽误时间,向着他们所住的地方匆忙折回,但出乎意料的是,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姜藤那一行人,甚至回到家中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奇怪,他们怎么没有追过来?想着想着,谢小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好,家里一切安好!”琅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切真的是相安无事吗?谢小桃持怀疑态度,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锦儿,你们去哪里了,害得我们一通好找!”秦楚衣微笑着,朝他们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解释,“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原本是想叫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哪曾想竟然找不到你俩的人影了!”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一片,好像是担心谢小桃他们发现昨夜的事情。
谢小桃收敛起那些不该有的表情,对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一笑,“其实,我们刚刚是去山里了。”
“这个时候去山里干什么?”秦楚衣试探着问,愈发害怕谢小桃和琅少是去捡到铜盆的地方查看。
“前几日,我在山上看见一株很稀奇的草药,但当时它还没有长成,”谢小桃开口解释,说的却没有一个字是真话,“今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才想到了它,就和师姐提议去山上看看。”
“哦,是这样啊。”秦楚衣放下心来。在她的印象中,谢小桃就是一个小药痴,所以当对方说出这样的理由后,她并没有怀疑,“那药草摘到了吗?”
谢小桃却是摇起了脑袋,“没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株药草已经没了……可能是被人摘走了吧……”
“还有可能是被野兽叼走的。”琅少在一旁补充道。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那些较为凶猛的野兽连猎人布下的陷阱都能破坏,更何况是那些脆弱不堪一击的花花草草?
“锦儿,你也是的,既然要出去,为何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呢?”这一次开口说话的是秋月。在连翘的搀扶之下,朝着他们缓缓走了过来,才一发出声音,就是浓浓的责备,责备谢小桃的不懂事。
谢小桃兀自垂下了头,作羞愧状,“当时你们都在忙,我就没有告诉你们。”
“你这孩子主意太正!擅作主张也非只有今日这一件事!”明明谢小桃已经退让了,但秋月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度,好像是越来越对谢小桃看不顺眼了,“就好比昨日,你决定去医馆当医女!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但没有同我们商量,反而是一回来就通知我们大伙准备准备,和你一同去县城里住!”
琅少对着谢小桃投上一道怜悯的眼神,很是同情地望了谢小桃一眼。他不明白,像谢小桃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到底是怎样得罪了眼前这位老嬷嬷,使得对方句句埋怨,字字挑刺。
“嬷嬷,这你可就是冤枉小桃花了!”琅少满脸堆笑着走到秋月身边,很是亲昵地跨过了对方的胳膊,“去医馆当医女,实在是突然之举。当时小桃花也是因为听见采莲危在旦夕,连大夫都准备放弃采莲了,所以才会冲进去救人的,原本是想着尽一些微薄之力,哪曾想会误打误撞弄回来了一个医女当?”
“是这样吗?”秋月将信将疑,复又将视线移到了谢小桃的身上,郑重其事地问,“老奴问你,你乐意当那个医女吗?”
这个问题着实是把谢小桃问倒了。于她而言,愿不愿意当这个医女其实也是一件纠结的事情。依照她那淡漠的性子,是不屑去做这种事情的,但想到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就不得不逼自己去当了。
见着谢小桃为难,琅少又开始帮其解释,“嬷嬷,当了戚川县的医女就可以造福乡邻,是好事啊,更何况小桃花的医女身份是荣王爷特意给的,就算是想拒绝,恐怕也拒绝不了啊。”
秋月神伤地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喜欢抛头露面吗?”她深知,一旦谢小桃当了医女就离着“名扬天下”不远了,到时候美名千里传颂,也就离着重回上京不远了,那么整个苏家……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秦楚衣也是听不下去了,“嬷嬷,您怎么可以这样说锦儿呢?锦儿之所以会答应也是完全为了我们着想,她想叫咱们住得好一些,吃得饱一些,穿得暖一些而已。您年事已高,总不能一直在山上呆着吧?”
“这里都住了这么久了,老奴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啊。”秋月不讲道理地反驳。
“这里昼夜温差大,而您的身子又这么虚弱。既然有好的条件可以搬走,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住下去呢?”说着,秦楚衣撅起了小嘴巴,“就算您乐意住着,我还不同意呢!”
他们说得正起劲儿,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勒马的声响,长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般地走到了他们面前,“苏四小姐,奴才奉王爷之命,过来接你们下山。”说完这句话以后,阿夏也驾着另外一批马车步入了众人视线。
看到长东都已经走到了谢小桃他们的面前,阿夏也是不甘示弱的飞速走了过来,只一眼便瞧见了秋月那一脸还来不及消退的气愤,便是加上了一句,“苏四小姐,秦姑娘,你们的房间奴婢都已经收拾好了。到了医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挤一间房间里了。”她这样说并不是在说谎,因为之前她家王爷已经把房间安排好了,“还有,苏四小姐特意交代留给秋月嬷嬷治病的药材也都已经备齐了,就等着你们过去呢。”
谢小桃微微一怔,并没有想起自己曾经交代他们留下过什么药材,正值发愣间,却见阿夏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茶色的眸子尽是友善。
而秋月则是定定地愣在当场,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启又合上,终归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一点小小的变化没有能够逃脱阿夏的眼睛,她装作没有看见一般道:“好了,看样子你们是已经收拾好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出发吧。”她走到秋月身边,对着连翘说,“叫我来搀扶嬷嬷吧。”
“这个……”秋月本能的想要拒绝,可胳膊已经被阿夏紧紧搀扶住了,根本挣脱不得。
阿夏和善地笑了笑,“嬷嬷,您这是嫌弃奴婢吗?”这话果真奏效,才一说完,秋月就不再挣扎,“不瞒您说,王爷特意交代奴婢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而且王爷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给您呢。”
听着那不算柔和的女人声音,谢小桃不由得多看了阿夏几眼,感喟着说:这个女子真的不一般,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嬷嬷说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