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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寒冰烈火(4)

严禹森回礼,席闻乐在位上慢慢地喝一口酒,不轻不响地放杯。

“我问的是,为什么是爱人,”时音将双手放进衣袋,开口,“我也可以是语桥带来的朋友,或者恰好认识他们三个,为什么偏偏是爱人。”

Barret重新看回向她。

这种情况下好像是她不给他面子,但是他偏乐在其中,看她的脸,视线下移,杯中的酒晃了晃,眼中一抹意味深长:“我除了知道你们是爱人,还知道你们昨天激情悱恻。”

说着,杯口指向时音脖颈下方隐在薄衫后的肌肤:“亲痕还新得很,可不是女孩子或朋友留的。”

7

话一落,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时音用手心挡领口,严禹森无声地立在原地。

侯语桥原本想调侃严禹森,但看他神情变化,自己也才渐觉不对,嘴角笑容缓缓收起来:“怎么……了?”

这屋子里,只有Barret和席闻乐还泰然自若。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喝酒,一个摇酒杯。

侯语桥在满屋颇有默契的安静中回头看向时音,席闻乐则在这时候起身,向严禹森带一眼:“你跟我上来。”

他上楼了。

侯语桥放下点心盘子,来到时音面前。

“要谈吗?”时音问。

“要。”

时音临走朝着Barret不带笑容地点一点额,Barret以酒回她,等人走后,他嘴边啧啧啧,回身朝室内剩下的众人敬一杯。

都不是吃素的。

严禹森和席闻乐进了二楼书房,时音则和侯语桥站到别墅前湿漉的草坪上。

“昨天?”侯语桥先问。

夜风凉,时音抱臂,闭眼点头。

“我真不敢相信,”她缓缓摇头,“我居然也会碰上这种事。”

“……”

“前一天……就前一天,我还跟你聊最最私密的话题,但到昨天,你就上他的床。”

“你骂吧。”

侯语桥闭眼,缓了好久情绪后再睁眼,重新好好地将时音观察一遍,看她的脸,毫无瑕疵的肌肤,偏瘦有致的身材以及一头微卷的长发。

“他主动的吗?”

侯语桥问得心酸,时音看她的眼,不回答。

“告诉我,是他主动的吗?是他觉得你比我好,才主动的吗?”

“是我勾引的。”

侯语桥苦笑摇头:“如果他心里不想是不会要的,即使你勾引也没用,你到底还是严禹森的女人,除非他真的想跟你发展才会连兄弟情义都不顾。”

“慕时音,”说到这里不由重复,侯语桥将嗓音加重,情绪波动,“你让他连兄弟情义都不顾!”

二楼书房相对气氛宁静,席闻乐到桌前倒酒,严禹森站在他身后。

“你说不介意是假的。”

“你想信就是真的,不想信就是假的。”他倒完两杯冰酒,走来递严禹森一杯。

两人相看。

严禹森接酒杯后,对话才得以继续,席闻乐将自己那杯放回书桌,微扯开领带。

严禹森也将领结扯开,解闷死人的衬衫领口纽扣。

“所以你要我还回来?”

他点头。

“那当初为什么分手?”

“我告诉你原因,你就把她还给我?”

严禹森动了动喉结,盯着他。

席闻乐腰背抵着桌沿,双手插裤袋:“回答。”

“我爱他。”侯语桥说出口,微红的双眼从草坪看到时音的眼睛,“我不能放手,即使严禹森放手了,我也不放。”

时音迎着冷风安静地站立。

“你现在迷惑了他,过段日子,他总会知道我跟你的差别,他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不会发一辈子烧。”

“语桥,我不是针对你,你是个非常好的女生……”

“女生!”侯语桥抢话,吸一鼻子伤心难过,“别讽刺我了好吗!”

“我没有讽刺你。”

“哈!那你现在还欣赏吗?”

“你知道这个称号是我多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用来叫我的吗!”

时音第一次加重嗓音,侯语桥通红着眼看她,她接着说:“很抱歉,很抱歉我抢了你的男朋友,很抱歉我上了他的床,很抱歉我辜负你的感情很抱歉我是这样一个坏女人!但你何必看轻自己?这全是我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羡慕甚至嫉妒你!你是个完全纯天然的人,没有一点瑕疵的是你……”

“但是他不喜欢你口中的好女生他喜欢坏女人!”侯语桥再次抢话,嗓音已经沙哑,指一把时音,“就像你这样的。”

而后抹一记眼泪:“在没有确定他对你流露的是真感情之前我不会自动退步。”

时音闭眼,良久之后,慢慢说:“我就是那个女人。”

书房内,席闻乐说完之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严禹森。

严禹森盯着地板,思维从初听时的高度集中到现在一片放空。

席闻乐给他时间考虑。

但是这考虑时间才过一半,门口传来叩门声。

“那个他追了两个月,送他的佛珠他戴到现在的女人,就是我,我就是他的前任。”

侯语桥怔怔地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时音。

“就是……”回话的时候,话音都颤抖,她咬唇吸一口气,“就是你。”

“我们分手两年,我是为他才来奥地利的,一开始我就是要这么做的,至于是不是真感情,就像你说的,至少在两年前是的。”

“那现在呢,”良久,久到眼泪都冷透,侯语桥哽咽问,“你对他呢?”

“我会看情况。”

“所以……起点我是输的,终点我还是输的。”

侯语桥越忍越难受,捂嘴低泣。

“对不起。”

又安静地呆了好一段时间,夜风袭颈,时音准备走,侯语桥忽地抬头:“你们不会在一起到最后的。”

她眯着眼回头。

“你想得真简单,真的以为你爱他就够了?”她近乎哭着,偏又哼笑,“你知道政治婚姻吗?你又知道门当户对吗?或者,或者你知不知道席家多大多复杂,我背后的家族又与席家上层有着多紧密的连接?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家族说了算!今天我可以走,但明天还有下一个我,后天有第三个我,甚至到第四天你会看见一个跟你一模一样,家族却庞大过你万倍的人出现!她比你还要坏还要有魅力……”

说到最后,侯语桥咬唇:“然后你就变成了今天的我……”

面对这一切,时音只回:“我不全爱他。”

“如果我只爱他,我会输你一万倍,但是庆幸,我还爱我妹妹,爱我妈,我爱好的生活,爱能够让我将好生活带给她们的权利,爱能创造好生活的钱财,我爱这些,所以我爱能把钱财和权利只手送我的他。”

“为了留住这样的他,”时音说到最后,目视前方,“我会不择手段。”

侯语桥怔看她。

“而这,是我的家族唯一教给我的。”

时音说完走上一个石阶,此时别墅前车道传来动静,侯语桥通红着眼看去,有三辆车顺着冷杉大道远远驶来,速度持中,一直到别墅前稳稳停下。

栗智从中间的车内下来,冰清气质甚于以往,而时音走上前庭之时,面前大门也恰好从里打开,她看到里屋的席闻乐,席闻乐看到外面的她。

两两相对,对视的一秒间步子都停顿,紧接着时音口袋内手机响,她侧身接电话,他则从她身后经过,一路下阶赶时间到车前,栗智跟着他身侧说话,他开车门。

“姐,”是芝爱的国际长途,一接通就喊她,话音里保持不了镇定,迅速告诉时音,“慕羌回来了,他知道我们做的事情,要让我们下个星期就走,梁鸢被辛莉芬唆使来医院闹,医院不敢治妈的病了。”

时音皱眉:“芝爱你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顿一会儿后,她嗓音微抖,“姐,妈得癌了。”

身体,在那一刻,冻成冰。

用了很大的劲恢复过来,时音立刻回头看向车道,席闻乐上车前又来电话才仍留在那儿,栗智站在他的身侧等候,这场景就跟两年前一模一样,时音手指冰冷,微颤着下石阶。

侯语桥盯着她。

里屋又走出许多人,Barret也下石阶,他们依次从时音的身侧走过,不留招呼,似乎所有人都收到了同一个讯息,此刻各回各的王国,争分夺秒。

时音脑海里,现在的脑海里很杂,她绞尽脑汁想起来的,只有严禹森说过席闻乐这次休假结束后又要飞国外两个月。

两个月不回来,两个月,而她等不了两个月。

她连两天都快等不了了。

老天到底要跟她玩同一个游戏多少次……他这一走又要走多久,她没有保证他还会不会再回来,所以现在所做的只有强撑着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终于听完电话,临上车前朝她看一眼。

感觉到她目光里的求助了。

又是一场相互博弈的心理战,时音心都绞疼了,他慢慢地侧向栗智。

“给她一间公寓。”

8

席闻乐落话的那秒,心的喜悲已分不清。

时音放开了紧紧锁定的目光,而栗智朝她看,那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压住自己。

压住。

他的车子走了。

晚风凉肤,她慢慢抚着臂转身,胸腔内有一股想哭哭不出的悲怆,走上几个台阶后,面色清淡的严禹森站在她面前。

那时候无言胜有声,她不抬头,蹙着眉闭眼。

“你接下去的生活我会帮你安排。”他不说多的事,不说过去不说现在,只说她的将来,话音里没有别的情感,说完回别墅。

但到前庭时,他又停步看她:“你应该明白……“

时音站在原地不动,侯语桥在一侧望着她。

“你现在开始由他养。”

然后他进门,砰地一声震荡心间,侯语桥湿着双眼看向逆风处,苦笑一声。

这确实是时音要的结果。

这也确实不是时音真心要的结果。

但嘴上不能说,面上不能显露,只能稳着自己一步一步向上走,侯语桥叫:“慕时音。”

她不停。

侯语桥却依旧在她身后说:“权利,欲望,金钱,你们之间一定还会牺牲很多人,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

“你们不会善终!”

侯语桥的一句话如子弹穿透身体,时过三天还灼灼地烧在心上。

下雨,车子行驶在冗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梧桐大道上,严禹森开车,她坐在后座,墨镜遮着眼,肌肤白透不带温度。

她看着车窗外的雨景,他的视线偶尔一瞥后视镜中的她,空气寒凉。

“我妈去美国治病期间,我能去看她吗?”

“可以。”

“治多久?”

“治好为止。”

“能治好吗?”

他不回答。

“我住在哪里?”

“一座靠湖的别墅。”

“还有谁?”

“两名驻别墅的负责女佣,一名司机,和你妹妹。”

因为墨镜遮眼,时音脸上一直淡漠,唇色薄红,车窗外清弱的日光映出线条孤冷的下巴。

“我还能读书吗?”

严禹森手转方向盘,注视后视镜中说出这句话的她。

良久,他回:“你想读什么学校?”

雨打车窗,水光斑驳。

也是良久,时音答:“他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