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蹲在地上研究这脚印的走向,想把黄鼠狼的藏身之地找出来,好一锅端掉,突然有人在我后背拍了一巴掌。
“武三一,你干啥呢?”
我回过头去,刘东雷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扫了他一眼,又重新蹲下看雪地上的脚印。“没干啥,找东西。”
看我不太爱搭理他,刘东雷又嬉皮笑脸的凑近了一些,和我并排蹲在一起。
“大个子昨天晚上咋的了?是不是看见啥东西了?”刘东雷和我们不在一个宿舍,昨天晚上他只听见了一些动静,具体怎么回事,估计也没人告诉他,这会儿正自己瞎猜呢。
我没好气儿地回他“能看见啥,难不成见鬼了?”
刘东雷一听到“见鬼了”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我是不是说的这个事儿,又追着问我。“你给我讲讲呗,昨天晚上大个子到底看见啥了,给吓成那样。我听别人说,他在院子里又哭又嚎的,跟中邪了似的。”
我生平最讨厌三八的人,尤其是三八的男人。
这会儿被这刘东雷追在屁股后面问,心里烦的要死。本来想骂他两句把他撵走,可突然想起在车上的时候他讲的关于黄皮子的故事,要真是这黄皮子来报仇来了,再把大个子好歹的,眼前这个可是唯一明白点的人呀,于是又耐着性子跟刘东雷说“你看见这些小脚印了吗?”
刘东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串串脚印从墙根延伸到栅栏,又消失在栅栏外面的草稞子里。
刘东雷愣了愣,问道“这,这是黄皮子的脚印?”
我点点头。
刘东雷显然有些不可思议,又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说“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啥来着?这黄皮子怎么能惹呢?打他一下他都要记仇,何况你们还给打死了。这回好了,找上门来了吧。”
“别他娘的墨迹,都找上门了,你说说,咋办吧。”
刘东雷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说“我听说,黑狗血能辟邪。要不整点黑狗血备着,要是万一出什么怪事,好拿来挡挡。”
我皱着眉头看他。“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去找黑狗血去!”
他嘿嘿笑了一下,朝着宿舍后面看过去。
宿舍后面有一排狗舍,里面养着不少狗,可那都是军犬,平时由杨老兵照看着,吃剩的饭菜都给他们,平时还给开个小灶,喂喂肉啥的。都长的体型壮硕,毛色光滑,平时趴在狗舍里不闹不叫,真到出任务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凶猛无比。
狗舍里大部分都是德牧,毛色灰黄相间。只有一个勉强算的上是黑狗的蒙古熬,可那体型也实在大的吓人,脑袋就跟个洗脸盆一样,眉毛上一边一团黄色的毛,远远看着就像长了四只眼睛,一张嘴喘气,血盆大口就像要吃人一样。平时除了杨老兵敢和它亲近,其他人见了都躲的远远的。都说藏獒是最凶猛的狗,我看这蒙古獒也不照藏獒逊色多少。
要想从这只狗身上放点血出来,就凭我们两个,那不纯粹是扯淡吗?
想了想后果,我对刘东雷说“拉倒吧,别回头狗血没放出来,咱俩再把命搭进去。想点别的办法吧。”
刘东雷估计也想到了后果,琢磨了一下说“也是,我去找后勤部要点老鼠夹子来,这黄鼠狼爱吃鸡,我上后勤那边要点鸡肉,要是这帮畜生敢再来闹事,就让它们尝尝老鼠夹子的威力。”说完,抬起屁股走了。
转眼天就黑了下来。我和刘东雷拿着从后勤那边借过来的几个老鼠夹子沿着墙根、栅栏设下陷阱,把冻鸡肉放在夹子上,坐等黄鼠狼上门。
大个子那边还在睡着,下午的时候发气了烧,这会儿仍然没退,四十来度的高温,把这平时健硕的汉子烧的头晕眼花,半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直说胡话。闭着眼睛絮絮叨叨,一会儿“东边山上呢。一会儿“可要了亲命了。”没头没脑地东一句西一句,跟说梦话似得。
医务室的人过来几次,针也打了,药也吃了,烧就是不肯退,大伙围着他,都急的团团转。
说来也奇怪,这天晚上,后院狗舍也不安分了起来。一只只狗急躁不安地在狗舍里转圈,不时低声吠着。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吱吱乱叫的声音。
我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两只黄鼠狼扭打在一起,一只把另一只按在地上,胜利的那只从躺在地上的那只黄鼠狼嘴里抢过了一块肉,叼着钻进了栅栏里面。再看其他的老鼠夹子,放在那好好的一动没动,可上面的肉早都被吃光了。
“这他娘的黄鼠狼,也太贼了吧。”刘东雷在一旁骂道。
“嘿嘿嘿嘿……”
一阵奇怪的笑声不知道从哪传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他们也都被这声音整迷糊了,瞪着眼睛互相看着,找这怪声的出处。
“嘿嘿嘿嘿……”
又一阵怪笑。
这回眼尖的秀才听清楚了,看着大伙,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大个子。
“嘿嘿嘿嘿……”
一阵怪笑又发出来。这回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也看见了,大个子咧着一张嘴,似笑非笑地闭着眼睛躺在那。这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周天,有事儿说话,别作妖儿啊。大老爷们的整的啥动静,像个娘们似的,丢不丢人。”杨老兵冲着大个子说。
没想到,大个子竟然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那眼神,竟然媚态十足!
“谁是大老爷们?”
大伙听了,都吃了一惊。
这声音,哪是周大个子的,这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