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妃恨恨说道：“端淑皇后和懿妃娘娘的事情你总知道吧？”萧靖阳茫然摇头。凤妃道：“这两个女人在宫里民间，口碑都是很好的，我还没进宫之前，早就听过她们的大名。嘿嘿，‘端淑贤惠、勤俭宽和’，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早就死了。你倒猜猜，她们正当韶华，怎会莫名其妙的死了？”萧靖阳心中一惊，说道：“难道这两位的死，竟与太子丹有关？”凤妃道：“正是。这两个女人就是中了和明月丫头一模一样的毒物而死。当年皇上花了无数心血，召集天下名医，谁都瞧不出是中了毒，一个个只说是得了怪病。唉，也都是可怜的女子，到了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好下场了？”她这一声叹气情意真挚，确是出自内心。萧靖阳心中暗惊：“原来端淑皇后和懿妃娘娘也是中这毒而死的，难怪那****跟皇上、九王爷他们说起明月公主是中毒后，这三人神情立时大变，皇上更是如遭电亟，悲怆而走。”本来明月公主也曾提过两位后妃，只是萧靖阳与这二人从未谋面，心中并没丝毫影子，听过便算。这时前后一加连贯，立时了然：“是了！那日皇上失魂落魄，命十二王爷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还道他是要查出谋害公主的凶手，却原来凶手所害的，还不止公主一人。只是这件事，却又和太子有什么关连？”
凤妃没见到他脸上神情，冷笑道：“当年皇上千方百计想救治端后、懿妃二人，眼见各路郎中都治不好两位娘娘的病，就请了十几位术士来她们的寝宫中替她们驱邪洗秽。这些术士忙活了半个月，两位娘娘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皇上大怒之下，说是两位娘娘要是不保，便要将这十几名术士都杀了陪葬。几位胆子大的术士说宫中并无污秽，定是两位娘娘身边亲近的人出了煞星，大着胆子讨要了皇上和几位王子的生辰八字，却算出了太子丹命理太硬，阴气太重，将两位娘娘克死了。哈哈，哈哈……”萧靖阳听她笑声中满是讥讽，摇头道：“这也太过荒唐，多半是这些术士为了保命，联合起来胡说八道。难道皇上居然听信了这些无稽之言不成？”凤妃道：“皇上怎么会这么轻信江湖术士的话？可是宫里的王子公主加起来有七八个，为什么都说是太子命硬？却没一个人说其他王子？更何况这些术士并非一路，又没住在一起，进宫的时刻也有先后之别，自也不能说他们事先都已商量好了的。哈哈，哈哈，太子一夜间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克死亲娘的煞星，可真是天下奇闻。哈哈，哈哈……”她边说边笑，到得后来，竟笑得弯下腰去，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萧靖阳听她笑声怪异，似乎是在幸灾乐祸，又似乎在伤心同情。凤妃笑了一阵，接着说道：“待得两位娘娘去世后，皇上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两年的时间，便如老了十几岁一般。几位王爷看在眼里，着实着急，又召了些较有名气的术士进宫，结果人人都是这么说。并且言道，太子丹命犯孤星，旁人切莫与他太过亲近，否则定会与两位娘娘一样不得善终。这样一来，皇上不信也得信了。萧公子，咱们大弋国向来信服鬼神，皇上能坚持这么久才信，已是太子丹极为偏爱了。”
萧靖阳知她这话倒是不假，大弋国民众虽鲜信佛道，但畏敬鬼神，甚于别国。昭武帝能数年不疑太子丹，的确对他偏爱有加。可是鬼神之事虚无飘渺，又怎能因江湖术士之言，就此冷落太子？
只听凤妃接着说道：“太子丹为人宽和仁爱，聪敏谦逊，宫中喜爱他的，又岂止皇上一人而已？后宫嫔妃、皇亲国戚、朝中大臣，谁不看好他？可是从两位娘娘死后，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了，就连九王爷、十王爷、十二王爷、六王子这些平日里他最亲近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避犹不及。他为了避忌，偷偷溜出皇宫，在江湖上飘荡了数年之久，可吃了不少苦头吧。要不是他偷出皇宫，我又怎会……怎会……唉，其实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她这几句话说得悲悯哀切，语气渐渐柔和下来，。萧靖阳听她话中似对太子丹充满怜惜，与之前恨声不绝的神态判若两人，不禁大奇，朝她瞧去，只见她眼神中又似凄婉，又似关怀，怔怔看着窗外远处，似有所思，一时竟忘了说话。
萧靖阳心中越发诧异：“怎的她会有这样一幅神情？是在演戏给我看么？”忍不住说道：“便算十年前皇上冤枉了太子，眼下既已得知两位后妃娘娘的真实死因，自不会再相信那些无稽之言了。”凤妃脸上悲切怜悯之色渐消，淡淡说道：“萧公子，这你就不明白了。有人能下毒害死皇上的两位后妃而将此事牵扯到太子身上，自己却安然无事，十年后居然还敢故技重施，又在宫里下毒害人，这人手段是何等神通广大？眼下两位娘娘的死因虽已明了，凶手却始终逍遥法外，焉知此人不会故技重施，又将投毒嫌疑坐落到太子身上？”眼下你不但医好公主，又意外揭出端后和懿妃的真正死因，立下莫大功劳，又何必明珠暗投，终日和南宫选这些无权无势的废人留在太子身边厮混？本宫是后宫之主，不宜过多出面干预朝政，如若得你相助，共扶二王子成为储君，日后二王子登基，这场护国保驾的大功劳，还不是尽数落在公子你身上？到时公子身兼海天王和辅国大将军之位，权倾天下，风光无限，岂不美哉？”萧靖阳道：“有娘娘运筹主持，二王子被立为储君已是十拿九稳之事，晚辈胸无大志，亦且无德无能，实难担次大任。娘娘美意，靖阳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