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丹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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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正反阴阳

萧靖阳为公主运功驱毒,心无二用,浑然忘了时间流逝。南宫选等人候在庭外,却恰似度日如年一般,一个个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一个多时辰过去,既不见萧靖阳开门出来,又听不到屋中有丝毫声响,不知屋中情形到底如何。青儿不住说道:“怎地这半天了都不出来?”孙靖海正自悠闲自得的趴在石栏上观看水底游鱼,听她这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不禁笑道:“不用担心,有我六哥在,天大的事也能逢凶化吉。”青儿正自担忧焦虑,见他说得轻巧,没好气的道:“你当你大哥是神仙么?”孙靖海道:“他是六哥,不是我大哥。”青儿道:“好,六哥便怎样?要是待会儿皇上和王爷来了,咱们都讨不了好去,我看他怎么逢凶化吉。”南宫选等人所担心的正是这件事,只是他三人极沉得住气,谁也不提。何况萧靖阳这许久都没出来,显是在里间有所作为,倘若他一进去便即出来,此行倒是白来了。是以三人心中均觉有了指望,虽害怕被昭武帝撞见,但箭已上弦,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过得许久,屋中仍无丝毫动静。青儿到底忍耐不住了,顿足说道:“我要进去瞧瞧,可别要出什么事儿才好。”心想让这样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在公主寝宫中待了这长时候,公主又是昏迷不醒,可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南宫选三人眼见快两个时辰过去,萧靖阳仍没出来,心中也已惴惴不安,都点了点头。南宫选道:“你去看看也好,只是小心些,倘若见萧公子仍在想法子,就别惊扰了他,以免打断他的思路。”孙靖海本来漫不在乎,他倚在小桥石栏上,俯视桥下流水游鱼,与自己新学的“飞星指”相互印证,听得青儿说“可别要出什么事儿才好”这句话,心中也是微微一凛,当即便跟了过来。

他本离青儿有丈余远,三两步跨过,便已追上,与青儿同时进得庭中。青儿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公主的寝宫,你不许进来。”孙靖海站在门外,哼了一声,说道:“好了不起么?我才不稀罕进去呢。”青儿进去不久,随即便是一声大叫。孙靖海听她声音中满是惊惶骇怖,大惊:“难道六哥出事了?”南宫选等人也听到了青儿的呼声,纷纷走进庭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孙靖海牵挂师兄安危,顾不得避嫌,当即闪身进屋。

他进得内堂,见青儿站在屏风边,双手掩住口鼻,眼中露出不胜骇异的神色,忙奔到她身边。顺着她眼光瞧去,只见大床之上,明月公主双目紧闭,脸上红彤彤的有如醉酒,右手伸过床沿,中食二指指头不断滴出黑血,落在盆中。师哥正坐在她身后,两手分抵她头顶和后背,脸上通红如火,额头汗水隐隐。汗水蒸腾升空,化成一条笔直的雾气。

孙靖海瞧得这等情形,已知师兄已将内力催发到了极致,不禁暗暗心惊,心想六哥这等强行猛催了近两个时辰,他内力虽强,只怕此刻也已坚持不住。如若再这般苦撑下去,势必对自身功力大有损害。他当即拨开青儿,转到萧靖阳身后,伸掌去抵他后背至阳穴,要以内力助他一臂之力。

青儿惊呼、孙靖海进屋,萧靖阳一一听在耳中。他本已疲累之极,这时心神微分,内功威力更大为减弱,忽觉后背一紧,一只手搭向自己背后,知是孙靖海意欲援手,不禁大急。

孙靖海只觉师兄后背微微一挺,向内缩进半寸,避开自己的手掌,微觉讶异,轻轻“咦”了一声,右掌前伸,仍向他“至阳穴”按去。萧靖阳身子微微一侧,又再避开。孙靖海心中大奇:“难道六哥不要我帮忙?”转念一想,登时猛地省起,心中暗叫:“哎唷,六哥的‘烈阳神功’是至阳至刚,我的‘凤凰涅槃功’却是至阴至寒,这般将内力输入他体内,却不是害他么?我这傻子,怎地没想到这一点。”原来二人虽属同门,所练内功却并非一路,萧家的“烈阳神功”属纯阳一路,孙家的“凤凰涅槃功”却是阴寒一路,两大神功不但毫无共通之处,亦且相互克制。

孙靖海思索片刻,便即有了计较。他轻轻跃到床上,屈膝盘腿,坐在明月公主对面,双手抓了她双腕。

萧靖阳以纯阳内力将明月公主体内寒毒催逼驱除,孙靖海却是以至阴的内力将她体内毒素吸引出来,两人一正一反,一催一吸,所用法门迥然相反,用意却是一致,都是要将毒素逼出公主体内。这般以内力化毒的法门,青儿却哪里懂得?她原见公主脸色赤红如火,头顶雾气腾腾,骇异之下,忍不住惊叫起来,这时见孙靖海也坐到公主床上去,更是大急,叫道:“喂,你们……”萧靖阳说道:“你先出去。”青儿登时省悟:“他们这是在给公主治病。”但心中终究不安,随即想到:“两个陌生男子爬到公主床上去,要是让外人见到,那可大大不妥。”急忙退出屋外,关紧了门。萧靖阳忽然心中一动,又道:“南宫兄、律兄、杨兄,倘有外人问起,你们先不忙说起我师兄弟的身份。”他这时得师弟相助,已能分心说话,这几句话声音极轻,但南宫选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南宫选微微一怔,说道:“是。”他怕分了萧靖阳师兄弟心神,将众人拉到庭外,这才问起青儿屋中情形。青儿当即将萧靖阳师兄弟的怪异举止说了,只是省略了“他们在公主床上”这一节,犹自惊疑不定,问道:“那个萧公子,他会……他会变戏法么?”她见萧靖阳头顶雾气蒸蒸,又将原本脸泛青气的公主治得肌肤通红,便道萧靖阳定是变了戏法。可是公主的病情到底是有了改观,还是更加严重,却仍看不出来。南宫选略一沉思,说道:“那不是变戏法,或者是萧孙两位兄弟另有医治之法。”和律杨二人互望一眼,均对萧靖阳的指望又多了几分。青儿道:“难道这位萧公子和孙公子会仙法不成?只盼他们快将公主治好才是。”心想萧靖阳那也罢了,孙靖海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居然连他也会“仙法”,不禁好生佩服。

众人正自议论间,忽听碎石小路上传来脚步声响,有好些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南宫选等循声看去,霎时间人人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脑门,莫不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