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听说宋江率军前来,当即迎将出来,将宋江一行人接回大营。吴用提前得到林冲的信报,早已命人提前扎好了营寨,大军一到,林冲救命军队入驻了进去。
宋江来到中军大帐,询问道:“军师连日来,与正一村哈兰生等人多有接战,你认为他们将略为人如何,正一村乡勇战斗力如何?”
吴用道:“正一村其实是一村三庄,由相互毗邻的正一庄、归化庄和里仁庄组成,三庄共有精壮乡勇一千多名,村中之人多是回部,信奉伊斯兰教,民风剽悍,崇尚武力,人人以战死为荣,所以单兵战斗力相当强悍。庄主哈兰生勇力过人,更有弟弟哈芸生、乡勇团练沙志仁、冕以信相助,相当棘手。”
宋江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正一村确实不太容易对付啊,难道就没有突破口吗?”
吴用道:“当然有,回部人的缺点也很明显,他们重视个人勇武,却不擅长配合。通过这几日的接战,我发现哈兰生等人虽然勇力过人,但是在训练乡勇方面去不得其法,正一村乡勇的协同作战能力很差,交战时他们往往只是独自战斗,很少与其他人相互配合,这也就大大降低了他们的综合战斗力。”
宋江颔首道:“很好,这样一来,只要能够引诱他们来战,我们只需要稍加布置,便能将他们一网成擒。我军此次前来,特意将在祝家庄缴获的陷地鬼户带了许多过来,我们便用此物设下陷阱赚那正一村。”
吴用拊掌赞道:“如此甚好,我听报信人说此物乃是‘女诸葛’刘慧娘发明,神妙无方,用此物对付哈兰生等再合适不过了。”
林冲在一旁接道:“方才听军师提起,哈兰生等人都是回部,我忽然想到沙摩海将军也是**,主公何不将他召来,也许有用到他的地方。”
吴用道:“统领所言不错,回部之人宗教信仰观念比较深,一向不轻信外人,只会相信同样信仰伊斯兰教之人,我们这次即便扫灭了正一村一众乡勇,也很难取得其他村民的信任,若是由沙将军出面调解,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宋江叹息道:“说起沙摩海,我便想起为我而死的邝金龙,怎不令人黯然神伤。”吴用和林冲都在一旁劝解,宋江压下悲伤,命人返回祝家庄取沙摩海到军前效力。
宋江道:“既然来了,便先与那哈兰生斗上一阵,林统领,你率领人马到正一村前要求对方斗将,哈兰生自认勇武过人,今日一定要先折了他的锐气。”林冲领命下去准备不提。
这一日,哈兰生兄弟会同沙志仁、冕以信正在庄内商议战事。忽听得庄外鼓声喧天,人喊马嘶,直欲掀翻整个正一村,哈芸生等暗暗心惊。正待派人前去打探,早有乡勇前来禀报道:“二龙山派人前来斗将,请庄主定夺。”
哈兰生哈哈一笑道:“这些日子以来,吴用那厮只是躲在营寨之内做缩头乌龟,今番想是来了援兵,这才主动前来跟我们斗将。几日不曾动手,我正有些技痒,走,我们前去会会对方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哈兰生等人虽然在吴用手上吃过亏,但在斗将上却不曾折过锐气,因此听到吴用要斗将,并不放在心上。
只见寨门开处,哈兰生一马当先,右手持定独脚铜人出得庄寨,身后哈芸生三人率领五百乡勇一窝蜂涌将出来。
哈兰生摆齐队伍,纵马抢到两军阵前,高叫道:“无知草寇,快来纳命!”
林冲看那哈兰生极为嚣张,大怒道:“贼回子竟敢如此猖獗,看我取你狗命!”
话随声落,林冲抡动手中丈八长矛,直取哈兰生。哈兰生一看林冲来得凶猛,急举独足铜人,敌住林冲。两个人各显武艺,奋勇大斗,直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这边哈芸生看得心中暗暗吃惊,寻思道:“前番那秦明、罗延庆都能与哥哥战成平手,不想今日又来了这个生人,手段更胜前日那两人,贼人之中竟有如此多的好手,只怕今日斗将己方讨不到好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冲与哈芸生已经战到了五十回合,哈芸生看到哥哥不能取胜,忍耐不得,便挺着手中五股托天叉,一马冲来,直取林冲。
扈三娘一颗芳心系在林冲身上,在阵后看到哈芸生欲助哈兰生以二敌一,娇喝一声道:“叵耐那回子无礼,看我来会你。”哈芸生便舍了林冲,前来迎战扈三娘,扈三娘使开日月双刀,仿佛风飘玉屑,雪撒琼花。哈芸生气力过人,武器路数也是势大力沉,扈三娘虽然刀法精妙,逼得哈芸生连连招架,但时间一久,不免力怯。
扈三娘心中暗道:“这个回子力气忒大,我用双刀战他有些吃亏,且以红锦套索拿了他去。”计议已定,扈三娘当心拨转马头,向本阵跑回。哈芸生得势不饶人,举起手中的钢叉,纵马追赶扈三娘。
扈三娘看到哈芸生到得近前,只听她叫一声“着”,哈芸生只觉得身上一紧,上身被扈三娘的独门兵器套个正着,一时间使不上力。扈三娘手中使劲一扯,哈芸生马背上立不稳,登时栽倒马下。好巧不巧的是,哈芸生落地时咽喉正撞在自己的钢叉上,叉尖正从脑后穿了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哈兰生看到弟弟惨死当场,当时便红了眼,怒喝一声道:“贱人,还我弟弟命来。”挥动铜人就要向扈三娘砸去,林冲生怕他伤到扈三娘,赶紧挺矛架住。哈兰生被林冲缠住,不能为弟弟报仇,当即使出拼命的打法,势如疯虎一般,竟将林冲压在了下风。
沙志仁、冕以信此时也冲到了近前,双枪一举,齐向扈三娘杀去。秦明、刘唐看得分明,两骑马当即跑上前,一刀一棒分别架住了沙志仁和冕以信的长枪。当下六人六马,六般军器,搅作一团。
斗到间深里,只听哈兰生大吼一声,一铜人向林冲扫去,将林冲的丈八蛇矛格开数尺,林冲趁机矛交左手,向哈兰生左臂奋力刺去。哈兰生没想到林冲的矛法竟有此变招,独脚铜人来不及收回,左臂早被刺穿,他的左臂虽然无力,不能使动兵器,但也是血肉之躯,顿感痛彻心扉。一个激灵,从疯癫之中清醒了过来,心中惊骇不已,弟弟的仇是要报,但也要保住性命才行,哈兰生念及至此,不敢再恋战,打马跑回了本阵。
其余四将见主将回马,也各自回阵,林冲等人并没有阻止沙志仁、冕以信带回哈芸生的尸体。双方相互对射了一阵,各自收兵。
林冲在一旁责备扈三娘道:“你也看到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只在毫厘之间,下次你再不可任意行事。”
“知道了,林统领,刚才多亏你帮我挡住了哈兰生。”扈三娘虽被林冲训斥了一顿,心中却是充满了欢喜。
哈兰生会道庄内,看到弟弟的尸体,忍不住放声大哭,沙志仁、冕以信在一旁不住劝解。哈兰生收住悲声问道:“杀死我弟弟的那个小贱人,二位团练可认得?”
沙志仁道:“说起她来,与我们倒还有些干系,她就是扈家庄庄主扈太公的爱女扈三娘。”
哈兰生一脸惊诧道:“扈三娘?怪不得我看她有点面熟,她怎么会在贼军之中?”
冕以信道:“贼人援军到来,多半是已经攻破了祝家庄,扈太公一向圆滑,看到形势不妙,应该是归降贼人了。”
哈兰生道:“若真是这样,倒也解释得通。”随即他便咬牙切齿道:“扈三娘这个贱人坏了我弟弟性命,我定不与她甘休。”
林冲掌得得胜鼓回营,宋江大为欣慰。听林冲讲了斗将经过,宋江不免赞叹了扈三娘一番。能够在两军阵前斩杀强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是不容易啊。
吴用低头思索片刻道:“主公,哈兰生痛失亲弟,自然对扈三娘恨之入骨,我刚才寻思一计,若是行得成,顷刻之间便可破了正一村,只是……”
林冲忽听吴用住口不说,忍不住问道:“军师为何这般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往日的作风啊。有什么话你就痛快讲出来,早一日破了正一村,我军就能早一日去打高封。”
宋江心中灵机一动,当即明白了吴用的心思,道:“军师的计策我已知晓,军师心中的顾虑我也已经明白,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吧,我自会找三娘向她说清楚。”
二人这番云山雾罩,只听得林冲一头雾水,吴用在一旁向他解释了一番,林冲这才明白。林冲心里其实是不认同这个计划的,他不想让扈三娘涉险,但宋江既然已经赞成了吴用的计划,他也不便反驳。
林冲忽然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扈三娘已经开始走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