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凭恩公安排!”见林轻应允,阚福等几人急忙施礼答应。
“唉!”那古怪的白发老人阚展用手锤了锤胸口,说道:“真人此举明着是给力我那些儿孙报恩的机会,实际是又给他们找了个可以吃饭糊口的营生,免得在此深山老林里搏命受苦,如此宽厚、仁义之人,我阚氏子孙岂能随意负你离去,老朽这几个儿孙的性命,从此就卖给您了!”
这老人说话之时面色极其痛苦,让林轻也颇为尴尬,他原本没有收买人心的想法,只是真心想帮助这一家六口,却被这古怪老人说的仿佛是巧言收买人心的枭雄一般。
他苦笑着答道:
“老人家如此一说,到让林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林轻面露难色,阚福急忙上去说道:
“恩公切莫误会,家父并未半点讥讽恩公之意,只是家父经历特殊,纯属有感而发而已。”接着,阚福请林轻在他父亲身边坐好,安排另外两名年轻人照顾地上的阚彪,这才介绍起他父亲阚展的往事来。
让林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名须发皆白的老人阚展,竟然曾经是天剑宗的金丹期大修士!
阚展少年之时,是位天资卓越、心高气傲的散修,只是因为家中贫困,又没有高品阶修炼功法,所以一直籍籍无名。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阚展结识了一位天剑宗的真传弟子,成为了此人的追随者,因此得以加入了超级宗派天剑宗!
天生极品金属性灵根的阚展在那名真传弟子的全力扶持下,高阶功法、极品飞剑、充足的灵石可谓应有尽有,他的修为也得以一日千里,很快便在天剑宗中崭露头角。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弟子,又是真传弟子追随者的身份,想要在人才济济的超级宗派混出头脸,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况且,在承担宗门任务之时,普通弟子和追随者往往都是炮灰的角色,能保住性命,平安一生已经算是不错,更不要说修为晋阶化境了。
当年的阚展,却是创造了一个平民弟子的传奇,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他凭借着傲人的天赋、近乎残忍的刻苦和对宗门的无限忠心,竟然最终成功结丹,成为了一名人人景仰的金丹期大修士!
即使在天剑宗这样的超级宗门之中,金丹期大修士也是不可多得的宗门肱骨,任何一个金丹期修士在宗门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
成为金丹期修士之后,阚展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摆脱“追随者”这样低人一等的身份,可以在门中昂然屹立,专心向元婴期的境界发起冲击。
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面前,现实永远显得那么残酷无情!
渐渐的,阚展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和那些由真传弟子晋阶金丹期的同门相提并论,虽然他的修为、战斗力不弱于任何同修为金丹期修士,甚至能胜过大多数人,可似乎在别人眼中,他仍然是个地位低下的追随者。
宗门各种危险的任务,只要是需要派出金丹期战力的时候,阚展永远是第一位的人选,甚至一些筑基期真传弟子可以承担的杂务,也会派在他的身上。
于是,忍无可忍的阚展据理力争,但带来的结果却是他和那些高层关系越来越坏,他在宗门之中也越来越孤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阚展始终和将自己带出天剑宗的那位真传弟子关系很好,此人也一直对他非常的关照。
在一次宗门组织的上古遗迹探索中,阚展和那位真传弟子结伴而行,因为两人都是金丹期大修士,所以他俩很容易便闯入了遗迹深处的大殿。
这座大殿供着一个神秘的卷轴,还有一只强大的机械傀儡兽守护,阚展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上前将机械傀儡兽拉开,让那位真传弟子去取了了神秘卷轴。
按照两人配合的惯例,此人应该退到一边,用飞剑将机械傀儡兽吸引到一旁,两人再一同撤退,可这次的机械傀儡兽实力太过于强大,足能堪比元婴期修士的战力,刚一接触阚展便全身多处受伤,此人见形势不妙,居然扭头便走,将阚展一个人扔在了大殿之中!
“老朽清晰的记得,那人就站在大殿入口处,冷冷的看着我的双腿被机械傀儡兽砍断,又被打的狂吐鲜血,这才扭头转身离去,仿佛我们不是相处几十年的伙伴,而是生死大敌相仿!”接过了话头的阚展幽幽的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让他伤心欲绝的瞬间:“我知道,他等在那里,就是想确认我完全没有了逃跑的机会后再离开,或者,在我重伤逃出之时,再补上一剑!”
背叛,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果说,女人对男人的背叛,是切肤之痛的话,那被自己刎颈之交的兄弟背叛,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铭刻在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轻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问道,这老人的经历与他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这人世间还有真正值得信赖的好兄弟!
“遗址探宝中得到的东西是要交给宗门统一分配的,他或许是想独吞那个神秘卷轴,或许是单纯的畏惧那头机械傀儡兽,或许是看到我的修为已经快要超过他,谁知道呢……”
白发老人阚展的眼中露出迷茫的眼神,似乎还在追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接着说道:
“好在我命不该绝,那头机械傀儡兽终究年代过于久远,在即将杀死我的瞬间,忽然失去了动力停在那里,我也因此得以逃生。”
“在历尽艰险的逃出那个遗址之后,我没有再回天剑宗,我相信如果那人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千方百计的置我于死地,那人的师父在天剑宗位高权重,我根本不会有任何申辩的机会。”
“那人叫什么名字?”林轻忍不住问道。
“我永远都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了……”老人的眼中出奇的竟然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