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林轻终于有了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微微晃动着,便吃力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乎乎的麻席顶棚,这似乎是辆大车的车厢,他紧靠着一边厢板躺着,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头部旁边,似乎有团白乎乎的东西在晃动,便扭头看去,顿时呆住了!
那是一双洁白晶莹的小脚,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雕成一般,白嫩、细腻,竟让林轻忍不住有种想要吻上一吻的冲动!
这双小脚交叉叠放在一起,正随着车厢的晃动颇有规律的摇晃着,那正对着林轻的细腻脚掌和圆圆脚跟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嫩,没有丝毫磨损、粗糙的地方,细巧的脚趾圆润如豆一般,拇指挺立、四趾微弯,看上去可爱至极。
看着这双分明是女孩子的小脚儿,林轻恍然犹如在梦里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呆在辆大车里?是现在正在做梦,还是之前的那场殊死搏斗才是梦境?”
他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之前的事情如皮影戏般,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黑水散人卑鄙的偷袭……
……游走在死亡边缘的艰难战斗……
……拼尽全力将“屠灭刃”刺入黑水散人的胸口……
……那要将自己脖子踩断的猖狂笑容……
……黑水散人全身血液被“屠灭刃”诡异的吸干……
渐渐的所有的事情串成了一条线,胸前传来的剧痛让林轻明白自己正活生生的躺在这辆不知去往何处的大车上,也终于确信和黑水散人的那场恶斗不是一场噩梦,他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和黑水散人恶战之后:
在黑水散人倒下后,躺在地上的林轻依然动弹不得,他运转“厚土诀”拼命压制伤情,才勉强起身拿出一些疗伤药服了下去。
此时,他激动的心情波澜起伏,难以平息!
曾经高高在上的金丹期修士,视筑基期修士为草芥一般,是强大无比的代名词,是林轻做梦都想达到的境界,而那如同干木头一样倒在地上的人形物体,居然就是一名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干掉的一名金丹期修士!
曾几何时,在军营中仓皇如狗,在万兽宗无依无靠的练气期小修士,已经成长为能越阶灭杀金丹期强敌的天纵奇才!
“师父,你安息吧,恢复宗门的大计已经开始实施,徒儿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踢开这世间一切阻碍,重建地灵门!”林轻心中默默念道,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林轻才稳定住了五脏六腑的伤势,因为有“鬼面四爪枭”的保护,他也不害怕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演绎一出“渔翁得利”。
这场战斗虽然艰苦,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阴葵铁剑”和“瞬浪梭”都是难得的极品法器,更何况一个金丹期修士的身家,哪怕他只是个散修,也必然会让林轻眼热心跳。
通常情况下修士的全部财产都会装在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尤其是象黑水散人这样的散修,更不可能将价值高昂的东西留在洞府之中,否则前脚外出后脚被人端了洞府,那可没地方喊冤叫屈。
步履蹒跚的林轻将黑水散人身上的四个储物袋和那把“阴葵铁剑”都收到了灵息戒中,这些法器上还有黑水散人的神识印记,林轻暂时还无法打开和驭使,除非有修为更高的修士帮助他破除,否则林轻只有用滴水石穿的水磨功夫,慢慢的将神识印记抹掉。
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之后,林轻决定还是不使用“生造丹”来缓解伤势,在有更高阶的疗伤圣药之前,还是避免因为连着吃“生造丹”而产生抗药性为妙。
在将周围一切都收拾完毕后,林轻才来到黑水散人的尸身前,仔细的观察着依然粘在黑水散人手上的“屠灭刃”,心中不由得有了些顾虑。
“屠灭刃”的刀身仍然与往常一样,乌黑沉静毫不起眼,但它的刀柄却鲜艳欲滴,透出一种明亮的红色,上面还不时闪过妖异的光芒,仿佛仍然还很饥渴一般。
方才他亲眼目睹了“屠灭刃”将黑水散人吸成干尸的过程,那一刻这把怪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据说有些大凶之器会逐渐侵夺使用者的神识,将其变为完全丧失神智的杀戮傀儡,这种倒霉的使用者被称为“器奴”。
“奇怪啊,以前使用这把弯刀的时候,刀柄也沾染过鲜血,没有发生过这等吸血的怪事啊,甚至我自己的血也流到过刀柄上,也没引起什么变化,难道‘屠灭刃’只对金丹期以上修为的血液才感兴趣?”
林轻心中胡思乱想一番后,索性一咬牙伸手将“屠灭刃”抓了起来。
到手之后,林轻发现这把刀果然有了些变化,整个刀柄变得温润而贴肤,竟如同拉着情人的小手一般,透着一种亲切的感觉,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凶威杀气!
想了一想后,林轻尝试着用神识和控器诀沟通,可是在“屠灭刃”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也找不到那种似乎活过来一样的感觉,只是比原先多了一种亲切感。
虽然没能达到预想的目的,林轻还是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屠灭刃”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绝不似传说中那种夺人心智的大凶之器。
按照自己做事不留首尾的习惯,林轻将黑水散人的尸体沉入地下深埋后,这才坐到“鬼面四爪枭”的背上,向着坤阳城的方向飞去,他现在重伤在身,还是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养伤。
不料,在“鬼面四爪枭”飞出不远后,林轻便胸口发闷、眼前发黑,竟是一头从自己的辅宠背上栽了下去!
好在林轻命大,此时下方正好有一条不大的河流,他正好坠在河中,算是没有成为万兽宗唯一从自己辅宠背上掉下摔死的修士。
在坠入河中之后,林轻伤势彻底发作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来到的这大车之内,他自己就不知道了。
“你醒了吗?你这人好命大哦,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掉到了河里,嘻嘻,幸亏碰到了我,要不就沉到河底喂王八了喽!”
可能是林轻方才的挪动引起了那位美足女孩的注意,车厢里响起了孺甜若蜜的柔美女声。
这个女孩的声音非常奇怪,不仅甜美至极,而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既有着十几岁少女的天真清纯,又带着成熟女人的诱人味道,竟然让人听不清楚她的年龄。
听着这个女孩的声音,林轻觉得自己的骨头都仿佛酥了一般,他生怕失礼,看了看身上还穿着在刚上“鬼面四爪枭”背上时换的那套粗布短打劲装,便放心的抬起身子,颇为困难的靠着身后车厢板坐好,这才向对面望去。
对面车厢入口处,一个少女斜斜的侧靠车厢壁而坐,她长着一头卷曲如波浪般的深紫色长发,瘦削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如同深潭般的大眼睛,正睫毛闪闪的望着自己。
这个少女看上去非常的瘦弱,穿的也是极少,上身是件翠绿色的小坎肩,露着一双白皙的玉臂,腰上系着孔雀蓝的纱裙,小腿以下全部露在外面,纤细的脚踝上系着红绳穿就的一圈小金铃铛。
最奇怪的是,这个少女的脸上蒙着白色的纱巾,只露出那对大的惊人的眼睛,和那如烟似黛的弯弯秀眉。
这时少女轻轻蜷起一条腿,双手抱住了膝盖,身子也贴了上去,露出了平直的双肩和精巧的锁骨,她颇为俏皮的问道:
“喂、喂、喂!人家救了你,怎么连句话都不回答,小心本姑娘再把你扔回河里哦!”
林轻这才发现这个少女的眼珠竟然是如同浩瀚大海般的深蓝色,看上去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故意憨憨的开始装傻道:
“呵呵,姑娘你太漂亮了,俺看的呆了,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嘻嘻,想不到你这人看上去忠厚,却也如此不老实,我带着面纱呢,你怎么知道我长的什么样?说不定我满脸都是大麻子嘞?”
少女嘴上虽然说着林轻骗人,眼中的笑意却溢了出来,如陈年酒香般让人沉醉。
“诶,怎么会呢,俺这人从来不说谎话骗人,相貌丑俊都在于怎么去欣赏,即使姑娘你真的长了一脸麻子,俺也认为你是最好看滴!”现在的林轻已经非吴下阿蒙,嘴里也是如抹油般滑溜。
“呸,呸!你才长一脸麻子呢,你们全家都长麻子!”少女娇憨的故作生气状。
林轻收起了故作的憨样,拱手正色施礼道:
“说来还要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遭遇仇家偷袭,身负重伤后不幸坠河,若不是姑娘仗义援手,这条性命恐怕就交待到那条河里了!”
他向来信奉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处事原则,虽然这次就算不被这少女救起,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还是诚恳的进行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