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包药，冲水喝下去。按大家的体质，我想已经够了。服药后十分钟，如果谁还觉得特别不舒服，马上告诉我，由我来判定是不是要增加药量。
"现在，所有病人都到会议室去，继续观察，不要轻易离开。"周三羊把药片分给众人，继续吩咐道。
周三羊的镇静感染了大家，服药后，除了当班保安老罗和万婷，都进了会议室。老罗身强力壮，虽然面条吃得比别人都多，却还没有中毒的症状。
周三羊检查了他的脉搏、瞳孔和呼吸状况，放下了心，嘱咐老罗有事马上通报，然后去医疗室拿了血压表，再奔赴会议室。
"一大早妈妈来电话了，我弟弟已经把折刀拉了出来，刀上缠了一层韭菜，没有受伤。"程慧慧站在会议室门口，看见周三羊，脸现喜色，低声说道。
"那就好，很多病，不见得要花大钱。"周三羊笑着回答，脚步不停，进入会议室，为所有人量血压。
加非公司的血压计算先进的，电子显示，也不用和听诊器配合，还可以同时显示脉搏。第一个被检查的，是曾经，她对周三羊也能够使用血压计表示惊奇，却什么也没有说。
记录了在场全部员工的血压和心跳，全都在正常值以内。周三羊的心又松了松，看看表，吩咐大家静坐休息，然后又跑到了饭堂。
"要帮忙吗？"程慧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周三羊来到了饭堂。
"你去照顾他们吧。"周三羊拿出刚才放在厨房里的土豆，准备烧水时，才发现厨房的炉灶并非煤气灶，而是从来没有用过的柴油灶，当场傻眼了。
"曾经虽然中了毒，但她有医疗常识，懂得使用血压计，会照顾大家的。这个柴油灶，你不会用吧？告诉我你想干什么。"程慧慧没有听话走开的意思。
"大家剧烈呕吐，胃肯定受不了，我知道一个土方，在空肚子的时候吃下去，可以保护大家的胃不受进一步的伤害。"
周三羊发现自己到底不是万能的，也许应该让人帮个忙，于是说道。
"和韭菜一样的偏方吗？开柴油灶其实很简单，先开这个油阀，记住见到油之后马上关闭，然后点燃一张纸条扔下去，点燃柴油，打开鼓风机，再重新开启油阀，调节火焰，就这样。"
程慧慧一边说，一边操作着，十秒钟后，一尺多高的浅黄色烈焰冒了起来，在风机下烧得哄哄作响，声势惊人。
"你还会这个？"周三羊又惊又喜，程慧慧懂的东西还真不少。
"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没有精力去研究开汽车，喝好酒什么的，只好学这些东西了。你那味偏方该怎么弄？"程慧慧话里有话，让周三羊心头一寒。
"和开柴油灶一样简单，加水，把去了皮的土豆煮熟后捞起，捻碎成土豆泥，和蜂蜜拌在一起就行。
"按呕吐过的人数分好每个人的量，饭前吃下去。"周三羊定了定神，回答道。他说话的时候手脚不停，已经开始用小刀刮去土豆的表皮，剜去芽眼。
"看不出来，你也懂得厨房里的活儿。行了，这里交给我，你还是回去会议室看着点吧。安全方面，你比曾经更加专业。"
程慧慧把铁锅放到火焰上，舀了两瓢水先煮着，回头从周三羊手里夺过了小刀和土豆。
"那就辛苦你了。"看这美女刀功精湛，十指灵巧，在厨房游刃有余的样子，周三羊觉得可以信赖，转身又走向办公楼。
也许是心有成见吧，他总觉得在程慧慧面前很放不开，说什么都要先考虑清楚。
"周三哥，"刚走出厨房门，身后程慧慧又把周三羊叫住了，声音一反刚才的寡淡无味，变得轻柔而动听。"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感谢你救了我弟弟，能赏光吗？"
周三哥？好像我不行三吧？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周三羊呆了呆，觉得好笑，但直觉告诉她，如果笑了，可能会伤了这脆弱女孩的自尊心。略一思索，答道："好啊，去哪里？"
"浪漫之家酒店。"程慧慧没有抬头，继续处理着手里的土豆，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怪。
又是浪漫之家酒店？程慧慧打的是什么主意？以她的节俭，应该不会考虑那种地方啊？周三羊眉头紧锁，那个酒店，还真是艳福无边的地方啊。只是，怎么感觉到有点不对呢？
"周三哥，也许你觉得没有什么。"程慧慧又说话了，声音更加不正常，像因伤风严重鼻塞的人。"可你知道吗？如果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而就算能做手术救活他，我和妈妈早到达精神崩溃的边缘了，这一次事故足够让我们母女都发疯。你救的，不是我弟弟一个，是我们一家子人！"
"......冒昧问一下，你的父亲......"周三羊终于听出程慧慧似乎在哭，有点慌神。作为男人，抚慰流泪美女是应尽的义务，但身上没有纸巾，饭堂里竟然也没有。
除了拍肩膀以示安慰，做不了什么。
"几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妈妈，也是我的后妈。别同情我，用不着！你应该去会议室了。"程慧慧迅速平静下来，扭头把眼泪抹在肩膀上。但这几句话，更让周三羊的心头颤抖。
"下午下班，一起去浪漫之家酒店。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这个时候，说句"对不起"显得有一些虚伪和多余，周三羊决定暂时不去想它，先把手头的事解决了要紧。
再次转身的时候，周三羊却困惑了。昨天在程慧慧电脑上看见的"宝华利"三个字，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演戏？但为什么找上我呢？丁一集团里，条件更好的人，肯定不少吧？
看来，非得今天晚上才能确定真和假，或者说真假间的比例如何。不过，起码已经知道，程慧慧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有些以前觉得不方便问的东西，今天晚上也可以畅所欲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