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匆匆进来,见两人好似在说什么,脚下的步伐倏地一下停住了,站在帘子下不知是进是退。
皇帝抬头望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什么事?”
高玉躬腰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废后自己断发了。”
皇帝一惊,倏地从榻上站起了身,那捏成拳头的头重重的落在小桌上,桌上那青花瓷的茶盏被震动的发出“哐当”的声音,在这个龙颜大怒的时刻,显得那么刺耳。
他的拳头紧紧地按着桌面,眸子中那团怒火几乎要喷了出来。
魏妍芯不知所然,废后她断发就断发呗,皇上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他还在乎她?这好似不太可能吧!她缓缓站起身,轻轻挽着皇帝的胳膊:“皇上,皇上怎么了?”
皇帝回眸看着她,隔了半响道:“皇后断发,她不是在诅咒朕和太后吗?知错不改,竟如此狠毒。”
魏妍芯还是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在清朝不能剪头发吗?应该是的吧!不然这些男子为何都留了那么长的辫子,真是个奇怪的规矩。
皇帝回头对着高玉道:“传朕旨意,命福康安由水路将废后送回京,禁足与承乾宫,一切事情待朕回宫后再行处置。”
高玉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皇帝闷哼一声,回身坐到榻上,似乎还没有缓过情绪,清俊的脸上阴沉一片。
魏妍芯瞧他不高兴,也不追问他怎么了,伸手拿过他后背上的辫子去绕他的耳朵。
皇帝一把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在身旁,只是轻轻抚着她的手背,什么都不说。
魏妍芯想了想道:“皇上,臣妾给您讲个故事好不好?”
皇帝看着她点头。
魏妍芯温声道:“曾经有一位老人,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晒盐,一个卖伞,两个儿子都很孝顺,可老人却天天忧心忡忡,晴也哭,阴也哭。天晴时,担心二儿子怎么卖伞?雨天时,又担心大儿子怎么晒盐?老人郁郁寡欢,身体憔悴,日子过得非常忧郁。后来有一位人告诉她:‘老人家,你应该高兴才是,天晴时好卖盐,你应为大儿子高兴;下雨时好卖伞,你应为二儿子高兴,哪一天都是好消息呀。’从此这位老人便摆脱了烦恼。”
皇帝好似听明白了什么道理,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有你在朕的的身边,就是朕最大的幸福。”
魏妍芯悠悠一笑:“那当然啦!也不想想臣妾是什么人,一般人能比吗?臣妾可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
皇帝抬手抚着她的脸,默默道:“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确实是天下无双,不过再独一无二,你都是朕的,是朕一个人的。”言毕,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将她拥入怀中,低下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皇帝带着魏妍芯和三个孩子一同游西湖,西湖的美景可真谓万里挑一,看着这般美丽的景色,孩子们都兴奋不已,哪还顾得上皇阿玛和额娘,自顾自的玩的不亦乐乎,这儿瞧瞧那儿看看。
永琰看着西湖中飘飘摇摇的小船儿,走过去拉住额娘的手道:“额娘,额娘我们去划船好不好?划船在水上飘唉,一定很好玩,额娘我们去划船好不好呀?”
魏妍芯微微犹豫,轻声道:“琰儿,划船多危险啊,万一掉河里去了可怎么好?乖,玩别的啊!”
看着永远失望的撅了撅嘴,皇帝温声笑道:“琰儿想划船,皇阿玛陪你划船好不好?”
永琰抬头看着他,带着几分质疑:“真的吗?皇阿玛真的可以带我去划船吗?”
皇帝含笑道:“当然,皇阿玛还带额娘和姐姐一起去。”言毕,转眸看着魏妍芯道:“放心吧,有朕在,朕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魏妍芯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
五人一同上了船,为了避免孩子们太调皮要争着划船,皇帝雇了一位老伯伯为他们划船,省的孩子不小心而弄出个什么事儿。
魏妍芯望着这青山绿水,眸子中勾起浓浓的笑意,她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宫外就是好,平凡、简单、幸福、快乐,连空气都是甜甜的、温温的、润润的。
盈玥坐在额娘身旁,望了望四周,目光落在西湖南岸的雷峰塔上,疑道:“额娘,那是什么呀?好高呀?比宫中的那些亭子可高多了。”
永琰和盈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盈雪娇声道:“是啊是啊!好高啊,好漂亮啊!比宫中的都要好看。”
魏妍芯抚了抚盈玥的脑袋,含笑道:“那可不是亭子,那是一座塔,叫雷峰塔。”
永琰歪了歪脑袋:“雷峰塔?为什么要叫雷峰塔呀?”
魏妍芯拧了拧眉,笑着道:“至于它为什么要叫雷峰塔,额娘也不知道,不过雷锋塔下有一段感人肺腑爱情故事,额娘讲给你们听好不好?”
永琰拍手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额娘讲故事了,额娘讲,额娘快些讲。”
魏妍芯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蛋,又抬头望了一眼立在高处的雷峰塔,目光渐渐变得窅然,好似沉浸在深深地回忆中:“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在这西湖桥边遇到了她一生最爱的人,可惜这位女子不是人,她是一条蛇妖,人妖殊途,她知道自己不能跟深爱的人在一起,不然会遭到天谴,可为了爱情,她什么都顾不上,最后与爱人成亲生子......”她把《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那么生动,那么伤感。
永琰喃喃道:“雷峰塔倒,西湖水干,额娘,那最后雷峰塔倒了吗?西湖水干了吗?”
盈玥笑道:“琰儿可真是笨唉,若是雷峰塔倒了,我们现在还看得见吗?”
永琰不解道:“雷峰塔没倒,西湖水没干,那位白姐姐是怎么出来的?”
魏妍芯温温笑道:“很多年以后,他们的儿子长大了,金榜题名做了举人感动了上帝,上帝便成全了他们,让他们一家在分开二十年后终于团聚了。”
盈雪好似点了点头,沉着道:“人间自有真情在,虽然他们经历了很多磨难,可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我觉得很不错啊!哪有一路走来都是成功的嘛。”
魏妍芯安然一笑,欣慰无比,她的几个孩子不用她费心费力的去教都这般懂事儿,说真的,已经找不出比这件事让她更高兴的事儿了,柔和道:“白娘子一事儿,还有一首歌呢!额娘唱给你们听好不好?”
三个孩子一同拍手赞同:“快唱快唱,额娘唱歌最好听了。”
皇帝默默的坐在一旁,含笑而不答话。
魏妍芯理了理神,疏通了喉咙,悠悠唱起了歌儿: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皇帝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在她的身上,眸子中闪烁着无限的情谊,只感叹那句: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魏妍芯转头看他,正巧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眸子,微微一惊,忙撇开了目光。
皇帝温润而笑:“好一句,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芯儿,看来朕与你,在百年前就已经相识了。”
永玥好似有些冷,不经意的缩了缩臂膀,故意道:“我们还在呢,皇阿玛一点都不知道害羞,什么都说,这些话皇阿玛还是留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说吧!”
魏妍芯抬头看着盈玥,心中诧异不已,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懂?她该不会早熟吧?!
永琰拉了拉她的衣袖:“额娘,额娘你再给我们讲故事吧!我还要听故事。”
魏妍芯凝神想了想,笑着道:“额娘不讲故事了,额娘教你们念绕口令好不好?”
盈雪满脸的疑惑:“绕口令?绕口令是什么呀?”
魏妍芯含笑道:“绕口令就是一种语言游戏,把声、韵、调容易混同的字,组成反复、重叠、绕口的句子,这就是绕口令。”
盈玥笑意盈盈:“好像很有趣唉,额娘你快说,我要学我要学。”
魏妍芯微微一想,道:“哥哥弟弟坡前坐,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哥哥说宽宽的河,弟弟说白白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那鹅过河还是河渡鹅。”
盈玥笑一笑道:“皇阿玛,我们把第一个机会让给你,你来吧,只要把额娘的那句话重复一下就好了哦。”
看着盈玥故意为难皇帝,魏妍芯真是哭笑不得,看着皇帝轻轻道:“皇上会吗?”
皇帝温温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肩,以示放心,悠然道:“哥哥弟弟坡前坐,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哥哥说宽宽的河,弟弟说白白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那鹅过河还是河渡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