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一路飞奔,耳畔风吹得他有些生疼,可是他却全然不顾,他心中又疑又惊。
武大武二看守叙阳,如今武大武二死状凄惨,而叙阳却不见了踪影,他起初以为是叙阳杀了武大武二,可是转念一想,叙阳并不会武功。
这不是能够装出来的,他眉心的朱砂痣已经标明了他的命数,虽然是半红半黑,但是凭借陆七的感知,他可以粗略的感受到他人的真元数量,他与叙阳如此近距离接触却从未感受到一点点的武功气息,更别说真元了。
难道是林家派人来救叙阳?叙阳真是林家的人?
无论是哪一样,甄伯如今都是十分危险,陆七想着心中更是着急,气沉丹田更快的朝鸿鹄阁奔去。
鸿鹄阁阁门大开,阁中烛光闪烁。
陆七收了气息,稳步落在庭院里。
夜半阁门开,梦断鬼夺魂。陆七心中觉得不妙,加快脚步跑进房中。
只见屋内倒着两个人,胸口淌着血,那不是别人,正是刘全和甄有道。
陆七的眼中刺痛,心口像是被剐了一般疼痛,他朝甄有道跑去,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躺着他身上的人身体已然退却了弹性,陆七握在手中丝毫感觉不到是一个人的手,那干柴枯枝般的触感彻底让陆七手足无措。
虽然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遁地榜上的第十一名,在他练武比武之中也曾杀过许许多多的人,但那些血毕竟是别人,眼下他的怀里,是儿时日日与他逗笑的世伯,在他心中,甄有道的地位仅次于义父。
陆七抱着甄有道愣了许久,终于伸出了食指,颤抖的伸到甄有道的鼻下。
冰凉如水,气息全无。
麻木的心终于开始碎成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七检查甄有道的伤口。他全身除了心口一处剑伤再无伤口,那剑伤小而完整,内肉没有外翻,持剑之人定是一个高手,出剑速度奇快,只有在极快速度下的出剑和收剑才会让伤口如此干净利落。
陆七又检查了甄有道的心门,这不看不知,一看陆七整个人都愣住了。
外看只知甄有道心门中了一剑致死,其实内在五脏六腑都已被震碎,如今他的身体里面已被搅成了一锅粥,血肉模糊。这是多么深厚的真元才能造势如此强大的剑气,在如此快速的入剑的同时将五脏六腑都震碎,即使是陆七也是望其项背。
究竟是何人?拥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而且手段如此残暴,这在江南堰实在找不出来,就是在整个无名城也是寥寥无几。
究竟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此人和叙阳又有什么关系?
陆七忽然想起甄柔,他心头一沉,甄柔,千万不要出事。
他握了握折扇,宛若决绝的勇士向西楼奔去。
陆七脚下乘风,此时的脚步比来时更快了一些,耳畔的风吹得他生疼,可他却全然顾不上。今晚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陆七无法理顺,他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高手是谁,他在明对方在暗,他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对甄柔做什么,他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今天的遗憾。
就是这样的万一的想法让陆七惶惶不安,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天开始有些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还没升起,但是已经开始驱散黑暗,又一个夜要结束了。
陆七看着西楼,很安静很自然,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陆七握紧折扇,双脚一蹬,将气息下运,真元上提,直接飞向二楼的阁楼之上。
房中门窗紧闭,陆七贴耳听屋内的响动,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难道那人没有来西楼?
女子闺房之前,陆七来回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女未嫁,闺阁之礼不能破,更何况是心爱的女子。
突然,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不是甄柔是谁。
陆七一听,顾不得礼仪规矩,立马推窗,一招鲤鱼跃门,跃身翻进房内。
尖叫声是从主卧之中传来的,陆七一个箭步,凌波微步冲破屏风来到主卧之内。
只见一个黑影,背对着陆七,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提剑,那剑对着的正是瑟瑟发抖的甄柔。
那剑,是阴阳剑。
那人,是叙阳。
“叙阳!住手!“
那个黑影半悬着的剑的手停在半空,他慢慢的转过身,他的眼神那么陌生,陆七在他的脸色完全找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他不是叙阳,可是这张脸,又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是叙阳。
眼前的这一幕让陆七无法思考,他愣愣的看着那个黑影笼罩的人,半响没有说话。
那个黑影,陷在氤氲的气氛里面,他缓缓的抬起手中的剑指向陆七。
“不要叫我叙阳,我叫叙阴!“那黑影里的人对上陆七的眼神,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他不是叙阳,他是叙阴。
“叙阴?开什么玩笑,你明明……“
“我再说一次,我是叙阴!“他咆哮着,手中的剑蓄势待发,那恶狠狠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恶魔。
“你明明是阳公子,为何又变成叙阴?你把阳公子如何了?“甄柔不看形式,硬是撞在枪口上。
黑影之中的那个恶魔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浑身散发着紫色的热气。那热气是真元凝聚燃烧散发的热量,紫色则是极纯的真元所致的真气,陆七燃烧真元时也只是淡绿色的,而且分量也远不及眼前的多。
眼前的人若真是叙阳,那便是着了魔的叙阳,此时此刻他拥有的真元功力深不可测,陆七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打赢他,只怕输的可能性更大,最最可怕的是他现在丧失了心智,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黑影之中的人将真元凝成一团,沉在丹田之处,陆七知道他马上就要出招了,只是眼前是怎样的暴风雨他无可想象。
说时迟那时快,阴阳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提至胸口处,人剑合一,丹田之处的真元与剑身联通,那阴阳剑顿时有了生命一般,开始颤抖,玲玲作响。
“双龙出洞!”随着这声喊,阴阳剑如离了弓的箭朝着陆七咻的一声射过来,陆七摈弃凝神,努力想要看清剑的行走路线以扇破剑,可是此剑速度极快,行径异常诡异,丝毫没有规律可循,眼看着剑直冲陆七的胸口而来,陆七连退两步,左手折扇一开,右手在扇后出拳,浑身真元牵动,七扇拳第六式,鸟尽弓藏。
此招式只守不攻,以拳助扇,用真元在扇面上形成保护层,能抵挡世间极利的兵器,也可吞没真元的内力,但是用鸟尽弓藏却是极其耗费真元,因此只在危难时刻,迫不得已才用之。
陆七甚少用此招,除了当年遁地榜比武之时曾用过一次自保之外从未再用,如今叙阳只用了一招双龙出洞便使他不得不使用鸟尽弓藏,否则适才便是刀剑穿心,命不久矣。
叙阳却丝毫没有给陆七休息的机会,他调转阴阳剑又直奔陆七而去,速度虽没有刚才那么快,可是距离却相当的近,陆七刚用了鸟进弓藏,此时真元消耗过度,再也无法再次使用这一招。
陆七被逼到绝路,他从袖中扔出一个金属球,那金属球落地便爆炸,满是烟雾,将陆七团团包住,瞬间陆七便从原地消失了,转眼又出现在甄柔的床边,他左手反握折扇,扇柄直抵叙阳背面,七扇拳第二式倒挂金钩。
叙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拳气镇着自己的心门,刚才那个金属球是何物?竟能将人瞬间传送,难道……难道那是传说中的瞬眼珠?
未入城之时听说书之人说过这个传说,传闻世间瞬眼珠只得十八颗,价值连城,可遇而不可求,瞬眼珠落地化成烟,遮人耳目后便可将烟中之人传送至十米之外,是保命名器,如今却在这无名城见着了。
“叙阳,你且放下武器,我绑了你送到监江司,如若不然我便将你就地正法,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哈哈哈……”叙阳丝毫没有被陆七的威胁所震慑,反之狂妄的笑了起来,如恶魔一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西楼,陆七再次被这深不可测的真元内力所震撼。
“想绑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刚落,叙阳反手握住陆七的折扇,一用劲,竟将折扇的扇柄折断了,这下陆七真元反噬,冷不防的直攻心门,心口便一口热血从嘴里涌出。
陆七赶紧坐定,调息经脉,防止真元逆冲,此时内外的真元在体内相互碰撞,若不及时调息,轻者走火入魔,重者会经脉断裂,****而亡。
“表哥!你怎么样了!”甄柔见到陆七直吐鲜血,双目眼泪簌簌,心中充满了恐惧。
叙阳不在理会陆七,提着阴阳剑慢慢的走向甄柔,甄柔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冒着紫烟,心中仿佛看着死神朝着她走来,要夺走她的命,她吓得直往床角缩,可是哪里躲得过去,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那双恶魔一般的眼睛。
叙阳单手提剑,高高的举起,嘴角咧出了一个微笑,“去死吧!”他朝着甄柔咆哮,高举的阴阳剑对着甄柔玲玲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