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沐风一靠近苏瞳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有回头而已。
良久沐风都没有吱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像是自我安慰。
“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苏瞳走到门边,时间定在今天晚上,请自便。
黑夜来了,它吞噬了蓝天白云,伴随着瑟瑟寒风呼啸而至,孤零零的楼阁矗立水中央,白天还风景如画,可一到晚上却十分阴森恐怖。
白天故意放跑小鬼,只是想让重名鸟跟踪它,找到它的巢穴,果然不出所料,问题出在老夫人身上。
苏瞳和一身道袍的苏复站在别院门前,幽幽的烛光从暗红的灯笼散发出来,湖面吹来一阵寒风,带着湿气,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苏复手中的罗盘指针在不停的乱转,“果真是养尸的好地方,有山有水湿气十足,小心行事。”
推门而入,里面黑漆漆一片,了无生趣,死气沉沉。院中依稀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唱戏声,女子哀怨的声音,如泣如诉,若远若近。
苏瞳与苏复顺着声音找去,黑暗中出现一抹亮色,他们发现一个精致的小戏台,戏台上有一个身形瘦弱年轻的女子在,身上的宽大的戏袍衬得她格外窈窕,她时而舞动水袖,时而旋转,美极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苏复平日也有听曲,女子唱的娓娓动听余音绕梁,只是这曲子有些熟悉,脑海中快速回忆一遍,不好,这是已经消失近几年的清秋大师,想当年她红遍大江南北,是许多高门显贵的座上宾,只是几年前,她和她戏班全部离奇消失,没有人知道去向。
女戏子突然停了下来,原本的吟唱声变成了痴笑,最后变大笑。“真好,又多了几个听曲的人。”
原本的美感被打破,只见她疯狂的笑着,离苏瞳越来越近。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爬满白色的蛆,随着嘴巴的一闭一合,时不时掉出几只蜈蚣。
“皮……好美的人皮……”它贪婪的看着苏瞳,痴痴地笑。
“饿……好久没有吃这么美味的人肉了。”戏台之下突然亮了起来,苏瞳这才发现,戏台之下都是观众,苏瞳和苏复被围在中间,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眶里面全是白色,他们贪婪的流着口水,一个个跃跃欲试,待命了一下,便会蜂拥而至,将他们撕碎。
苏瞳与苏复背靠背,苏复低声说,“周围都是丧尸,注意不要伤到。”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苏瞳略有不适的点点头。
白色的长袖甩到苏瞳面前,像一条吐着信的毒蛇,缠着苏瞳的脖子,女戏子一甩水袖,苏瞳被甩出了丧尸的包围圈。
“这麽白皙细腻的人皮,肯定很配我,被你们刮出伤痕可不好,等我扒了这层皮,她的血肉自会赏给你们。”女戏子不知从哪里掏出锈迹斑斑的铜镜,轻抚自己脸阴森森的说。
苏瞳被重重的摔倒地上,脑子一阵晕眩,感觉有一条黏糊湿滑的东西在脸上游走,刺骨的凉意让苏瞳意识渐渐清晰。
猩红的长舌在自己脸上游走,伴随着阵阵腥臭,苏瞳快速的向旁边一滚,想躲开它的纠缠,可惜功亏于溃。
苏复那边被丧尸重重包围根本无法脱身,苏瞳眼下只能靠自己,她现在被白布里里外外包的跟粽子一样,根本无法脱身,银针也无法使用。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女戏子被定在哪里一动不动。
沐风从女戏子的身后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上的黄符,“还挺管用。”
“快点把我松开。”
“求人是你这样的吗?”
苏瞳冷若冰霜“要不是还你一个人情,我至于这样吗?”
沐风脸上闪过一抹苦笑,用刀将苏瞳的的白布划开。
“小心后面。”苏瞳大叫一声。
沐风的身后飘着的正是之前逃走的小鬼,张这血碰大口,对着沐风的脖子就要咬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沐风转身一躲,让它咬空了,苏瞳他们很明显感觉到他的怨气远比之前浓重,苏瞳猜测,这边肯定有他的本尊在,并且这里又是极阴之地,集聚了太多的怨气。
苏瞳从地上爬起来,掏出银针划破中指,凌空比划几下,嘴里念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一些常人听不太懂的咒语,马上面前就形成一个八卦阵图的东西,朝着小孩扑去。
他惨叫一声,身上泛着黄光,整个面目狰狞,痛苦的挣扎着。兴许是他叫声刺激了女戏子,“砰”的一声,女戏子背后的黄符烧了起来,她挣脱了符咒的束缚,然而火并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没一会她全是焦黑一片,即便如此,她依旧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飘在半空中的小鬼,借此想把他解救出来。
眼看小鬼快要支撑不住了,嘤嘤的哭着,苏瞳知道他这是快要魂飞魄散了。苏瞳不轻易使用这招,只因这招太过厉害,会让对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女戏子放弃了撞击,焦黑的脸上,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瞳,蹭的一下,跪在地上。
苏瞳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什么情况?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苏复这边将所有丧尸制服住,不过他也好不到那里去,身上的道袍被抓到破破烂烂,好家伙,什么人啊?竟然炼就这么多丧尸,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尸体都适合炼尸,还需要命格属阴的,并在破日或阴时死的尸体才能用,这要杀多少人,才有如今这阵仗。
“尔等邪祟害人无数,罪有应得。”无情且略带疲惫的声音从苏复嘴里冒出。
苏瞳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女鬼,黑色的液体从血红的眼睛流出,哀伤无比。不知何时,重名鸟飞到苏瞳肩旁,“主人,她身上有七彩琉璃珠的碎片。”
苏瞳目光从重名鸟身上快速闪过,心中默念汝峰大师秘密相传的咒语,只见女鬼和小鬼身上泛起淡淡的蓝光,有片状的玻璃碎片从他们身体里飞了出来,随着碎片的剥离,两鬼身上怨气皆除。碎片快要落入苏瞳手中的时候,一到白银闪过,玻璃碎片消失不见。
“枉费我一番苦心,真是废物。”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漂浮在女鬼身后,他右半边脸带着神秘的蔷薇花的面具,左眼角处桔梗花妖冶的开放着,他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犹如能主宰他人命运,那双冷冽的眼睛,令人犹如陷入无底深渊之中,不寒而栗。
“是你?”苏瞳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一直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男子。
“没错就是我。”白衣男子挑起一缕银丝,漫不经心的玩弄。
“为什么?”
“好玩而已。沐王爷还不知道吧!这个小鬼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女鬼……”白衣男子故意停顿一下,“按理说你应该喊她一声姨娘。”
沐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可能,我父母亲相亲相爱,此生也只娶我母亲一人,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大公子此言差矣。”刚才焦黑的女鬼,此刻变成一亭亭玉立的女子,“我曾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名伶,老王爷在一次微服私访的时候,救了我一命,然老王爷他为了救我,中了别人的奸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发生了关系,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也不能有一个当戏子的母亲,我央求老王爷收留我,只要孩子一生下来,我马上离开。”
“既然你知道我父亲深爱我母亲,你为什么没走。”
女子苦笑道:“我也想走,可惜没机会。还记得那天,我刚好要临盆了,没办法,便让婢女去求王妃,帮我找接生婆。谁知道没有等到接生婆,等来的确是王妃的奶妈,她二话不说,命人将我绑了起来,说我红颜祸水,竟然将我的皮剥了下来,我的孩子也胎死腹中。”
苏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很难想象这瘦弱的身躯,曾遭受如此折磨。
“果然,活人远比死人更可怕。”
沐风疯狂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母亲她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不是你口里的蛇蝎妇人。不是……一定不是……”
白衣男子很喜欢看见人家崩溃的样子,这样会很有成就的快感,在沐风即将奔溃的时候,这才施施然说:“的确……不是,奶妈自作主张,却报应在王妃的身上,我喜欢这个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