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但操场上的积雪却有一尺多高,许多战士手掌上是绑着绷带参加训练的。
有的战士觉得得到了一次锻炼的机会。
也有的战士,觉得昨天晚上的劳动,自己肯定在首长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更多的战士,则是在心里抱怨部队太过残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大家都累成这样了,还要进行队列训练。
雷啸天却没有心情去抱怨,而是一直担心着大队部的文书,会随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最怕的就是被部队退回地方。
在惴惴不安中,雷啸天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一周的时间,看到大队没有任何动静,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渐渐地,他又恢复了久违的笑容,开始以老大哥的心态照顾着班里的战友们。
他们来部队时,所随身携带的手机、笔记本电脑都被部队收缴,与外界保持联系的唯一途径,就是写信。雷啸天家里没有亲人,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也有了男朋友,因而在别人的信件象雪片一样飞来的时候,他却无所事事。
崔挺辉有一个大一的女友,他所接到的来信,在四班被称为是唯一的情书,其他人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更多的则是暗自开始向自己心仪的女同学发起攻势,相互之间甚至会交流经验。
李明亮年纪最小,同学当中也没有什么女孩是他喜欢的,但他却暗恋上了十三班的女战士李丽丽,据说她是部队特招的文艺兵,歌唱的特别好。
到目前为止,战友们都没听她唱过歌,但公认她是这批女兵中长的最漂亮的。
每次轮到李丽丽在营房大门口站岗时,李明亮总会找出各种借口进进出出,甚至主动上去与她搭话。
李明亮年纪小,而且家庭条件好,人也长得很英俊,对于他的主动搭讪,李丽丽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厌恶,甚至还主动与他握过手。
李明亮为此激动不已,甚至跑回寝室,对着大家低声喊道:“李丽丽刚刚跟我握过手,她的小手真白,真柔软,这辈子我不再洗这只手了!”
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吹牛,对此不屑一顾。
雷啸天却觉得可能真有其事,只是认为李丽丽最多也只是把他当小弟弟看待,但雷啸天清楚,也许这是李明亮第一次情感的迸发,不管将来有没有结果,恐怕这种感觉对李明亮非常重要。
他不想告诫李明亮,说他年纪还小,而且都是当兵的,想想可以,基本上就没有谈恋爱的可能性。因为枯燥的新兵连的生活,如果没有一点感情寄托的话,年轻人很容易在铁的纪律面前崩溃的。
“小不点,你应该找个机会跟她合个影,”雷啸天笑道:“等她成为大明星后,你就有炫耀的资本了。”
“手机呀,手机!”李明亮面目狰狞得有些夸张地说道:“可惜我们的手机都被收缴了,否则来个自拍发到微信上,那才叫一个拽!”
“怎么,”廖勇摇头道:“不想研究生了?”
李明亮瞥了崔挺辉一眼,回头对廖勇说道:“等人家大一女友读研究生后,恐怕本公子已经老了。”
崔挺辉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他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并未接腔,而是继续趴在雷啸天的床边写信。
雷啸天看了崔挺辉一眼,问道:“辉辉,你那女友靠谱吗?”
如果是别人问,崔挺辉绝对置之不理,但对于雷啸天,他是感激加崇敬,雷啸天开口了,他只得老老实实回答。
“谁知道呢?反正当初是她追的我。”崔挺辉说道:“如果考上军校大概有谱吧,考不上的话就很难说了。”
“你的歌唱的不错,好好唱虽然不一定进总政、海政的,留在司令部战士剧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崔挺辉摇头道:“年轻的时候,我父亲就是文艺兵,他不想我步他后尘。”
雷啸天拍着他的肩膀,看了韩赛中一眼:“我们班就你们俩有希望,我相信你们能考上军校的。”
部队有个政策,凡是现役军人考军校,比地方考生要多加五十分,如果是优秀班长的话,还能再加二十分,所以许多在地方考不上理想大学的,到部队来靠军校,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班上有能力当干部的,只有雷啸天和王智,就算崔挺辉和韩赛中考上军校,毕业后恐怕也带不了兵。
“班长,”李明亮问道:“你为什么不考军校?不是听说你还读过一年大学吗?”
雷啸天笑了笑:“区队长和我同年,他现在都是排级干部了,我再去靠军校的话,估计将来我的上级都比我年纪小,还是干个四年,老老实实回家当老百姓吧。”
雷啸天心里清楚,自己就算考上军校,估计在部队当上连级干部后,也得专业到地方重头再来。
四年服役期退伍后,他回到镇上考个公务员什么的,可能比在部队提干更好。
有苦有乐地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雷啸天几乎淡忘了上次闹事的事情,就在他刚刚调整好心态,准备严格训练,争取在队列评比中获取全大队第一名的时候,大队文书忽然出现在四班的寝室门口。
“四班长,教导员让你到大队部去一下。”
雷啸天一怔,“咯噔”一下慌了神,心想: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