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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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就这样,我手脚被缚,一动也不能动地坐在那里……

天,渐渐黑了,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莫名还没有回来——他不会想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活活困死在这里吧?看着四周熟悉的场景,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我的思绪更是混乱,隐约感到肚子饿了,饿得我有些恐慌起来……

一夜难眠,只感觉这屋子,好像还能闻得到李姿的气息,能听到她甜美的声音——

我素来不信奉鬼神,也自认行得正站的直——可是这次,真的感到很无助、很恐慌!也许,那时我真该听曹感的,事事要小心……

一束阳光斜射了进来,有些刺眼。我直起腰,只觉得浑身酸痛,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他们对我还算客气的,可是莫名……

我想到他冷冷的眼神就感到害怕。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

“莫非!”我仿佛见到黑暗中的一线曙光,激动地叫道。

莫非忙上前解去了我手脚上的绳子,见我的模样,皱眉,心疼地说道:“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揉了揉被勒出淤青的手腕,看着莫非,想着事情的原委,突然起疑:“莫非,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凭他和莫名的关系,怎么可能知道这里而且还一个人安全地救我出去?除非……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你快跟我走!”莫非拉起我的手,就要朝门口走去!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莫名持剑走了进来,看着我们俩,脸上是我难以琢磨的神情,“大哥,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莫非将我挡在身后,淡淡回道:“这世上的事,没有值不值得的,只有愿不愿意!你肯为李姿付出那么多,我也肯为她……”

“住口!”莫名冷冷地打断莫非的话,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她根本没有资格和姿儿并提!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如果你还顾念李烈将军的养育之恩,如果你还想为李家报仇,你就给我让开!”

我惊呆了:什么?李烈将军的养育之恩?为李家报仇?

“莫非……你……”我退后几步,用不敢相信地眼神望着眼前的莫非——原来他……他竟是在淳于在风身边的一个卧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痛苦地质问道,难道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张伪装的面具——其下的面孔,都是我不认识的吗?

“小若,你听我解释!”莫非看着我,激动地说道,“我和莫名,从小就在李家长大,是受了李烈将军的大恩的!可是后来……后来你爹他,联合敬王和李烈将军谋反未遂,反而栽赃给了李烈将军,李烈将军虽有罪,可是——可是罪魁祸首是你爹啊!我和莫名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收集证据,给李烈将军翻案报仇的!”

我苦笑,原来罪魁祸首真是淳于在风,原来这些事情的背后,竟有这样复杂而可怕的真相!

这一刻,我感到好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我不是淳于蔓若,这一切,本该与我无关的,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入局了……

“那你们,现在想利用我做什么?”我冷冷地问着眼前这个曾经和熟悉,现在却很陌生的莫非,“还想要挟淳于在风吗?上次没有成功,为什么?”

“上次是因为时机未到!”莫非痛苦地说道,“这次,因为皇上手中已经有了淳于在风和敬王、李烈当年起誓的血衣罪证,他们,逃不了的!”

“哦?那我又起什么作用呢?”我冷笑着反问道。

“将军和皇上想用你来互相挟持对方,如果你不在的话,他们就会撕破脸的!”莫非淡淡地说道,“可是将军的兵权,已经大部分挪到我手上了!”

眼前的人,真是莫非吗?这样的心思慎密是他,这样的处心积虑、以怨报德呢?难道他接近我的目的,也只是因为要报仇吗?

我明白了:“好,既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想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吧!”

原来一个个都是运筹帷幄的高手啊,我呢?就是他们手里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而已!

“大哥,你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莫名不满地埋怨道,“她不过是淳于老贼的一颗棋子而已,当然,现在也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我还暗自怜悯莫名的愚忠和痴情,同情他成为李姿手中的一颗棋子,结果呢?世事还真是可笑啊!

翻了翻了,这天,这地,彻底翻了!

这里的人,都不是我认识的了!

“莫名,不要这样!”莫非蹙眉,“她其实……不是淳于在风的女儿,她是曾谋士的女儿,和我们该是同一战线的,你不要这样排斥她,她其实也是不知情的!

“她是谁的女儿,并不重要!”莫名回道,“重要的是她现在就该为我们所用,我绝不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是的,二表哥说的对!”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待我见了那女子,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女子,竟是淳于若雪!

天哪,她脑子进水了吗?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人?难道就是因为莫非吗?

淳于若雪走到我跟前,看着我,得意地笑道:“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看你平时在府里拽的……哼!”

“若雪!”莫非低声训斥道。

淳于若雪忙不悦地撅起嘴。

“若雪,你……”我失望地看着淳于若雪,就算淳于在风十恶不赦,好说歹说也是她的父亲,她怎么胳膊往外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淳于若雪冷笑道,“你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爹自从你来了之后,就不管我了,你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我恨你!”

“若雪,不要这样!”莫非上前拉开淳于若雪。

淳于若雪甩开莫非的手,激动地说道:“还有你,莫非,你现在也帮着她了!说好上次不让她回来的,你又让她回来了!你喜欢她是吧?你今天是不是偷偷来带她走的?”

莫非生气了,翻脸道:“你给我出去——”

淳于若雪看了我一眼,咬牙道:“我偏不!今天就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选择!”

“你——”莫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莫名见状,走上前,解围道:“好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影响我们的感情!若雪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大哥会娶你过门的!”

莫非看了我一眼,不悦道:“莫名,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没胡说啊,”莫名看了看一脸煞白的我,得意道,“若雪表妹和你定的是娃娃亲,你还想抵赖不成?况且像若雪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上哪找得到……”

“行了!”莫非冷冷打断莫名的话,“这些话,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我冷笑,原来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看着曾经熟悉,现在又陌生的他们,我冷声问道。

莫非回过头,迟疑道:“小若,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一定没事的!”

“哦,是吗?”我想起昨天他和若雪拥抱在一起的场景,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若雪却一把快速地抢过莫名手中的剑,指向我:“不行!说过不能留她的,二表哥不能骗我!”

“莫名,若雪,你们——”莫非拉过我,挡在我身前,“你们胡闹什么!若雪快把剑放下!”

莫名冷眼旁观,什么话也不说——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恨意,是的,他是恨我的,因为李姿;若雪呢?就因为我夺走了莫非的心——可是我当真得到了莫非的真心了吗?

“大哥,”我们五人僵持了几分钟之后,莫名终于开口了,“她绝对不能留的!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对不起!”

“莫名!”莫非恼怒地回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收回你那些莽撞、无聊的做法!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那么,对不住了!大哥!”莫名话音未落,一掌辟了过来,莫非忙将我用力推至一旁,他们两人当场便过起招来……

我早就见识过莫名的武功,这次才得见莫非的武功——原来他也是深藏不露,两人的武功招式看起来差不了多少,一时间也难见谁比较厉害。

“莫非、莫名,你们快停下啊!”一旁的淳于若雪急得直跺脚,“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是啊,莫非他,真犯得着为了我这个外人,和莫名撕破脸?这一刻,我心内,有些感动……

“都是你!”淳于若雪见他们打得难分难舍,转而指向我,“你这个贱人!”

“我贱?”我冷笑,“你呢?亏淳于在风这样待你,你竟然吃里扒外!”

“我吃里扒外?”淳于若雪大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是淳于在风的女儿!”

“什么,你不是……”我傻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娘嫁到淳于府的时候,早就怀着我了,”淳于若雪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我娘她,原是李烈将军的舞姬,是被淳于在风强要了去的!我,其实是李烈的亲生女儿!”

我愣住了!难怪……难怪淳于若雪这样的美貌,隐隐里竟然和李姿有些神似!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三姨娘跟着淳于在风,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是为了复仇吗?

“很意外吧?”淳于若雪冷笑道,我渐渐在她眼里找到了李姿的影子,“淳于在风他,就是一衣冠禽兽!表面上是多么忠君爱国、重情重义,实际上呢?哼!告诉你,你的娘亲,当年也是被他给逼走的——他其实疑心病很重,还很好色……”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虽然渐渐地认清了淳于在风的面目,我还是不愿意知道这些更残酷的现实……

“是不是觉得世间很可怕,人情很淡漠?”淳于若雪柔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离开这里呢?去和我姐姐李姿做伴吧,她说过你很忠心,很善良呢……”

我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淳于若雪这副神情和语气,真的和李姿很像、很像……

淳于若雪举剑指向我:“放心,不会很痛的!只要你走了,一切……一切就该了结了!”

我被淳于若雪逼退到一个角落,无身可退,眼见那锋利的剑端朝我刺了过来,我不禁闭起眼睛,惊叫道:“不要啊——”

“呲——”是剑刺入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可是,耳边却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莫非——”

“大哥——”

我睁开双眼,未见自己身上有任何异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淳于若雪手里举着那柄剑,刺在莫非的胸口上,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淳于若雪丢下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直摇头:“不——不——,莫非,你——我不是故意的——”

莫非用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紧咬下唇,身子在不断地颤抖,然后他跌跌撞撞地靠到墙上,虚弱看着我……

“莫非,莫非……”我回过神来,忙跑了过去,扶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怎么……怎么这么傻……莫非……”

“大哥……大哥……”莫名也冲了过来,扶住莫非,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滚——”

我心里一凉,看了看莫非,忙朝一旁呆若木鸡的淳于若雪喊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找大夫啊!”

淳于若雪却跑了过来,用手去摸了摸莫非的身上的伤口,看着满是血的手,大哭道:“莫非……莫非……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啊……莫非……”

“啪——”莫名用力地给了淳于若雪一个耳光,推开她,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二表哥……”淳于若雪委屈地叫道,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莫非的,就像你喜欢李姿姐姐一样……不是我的错,要怪,就要怪这个灾星……”淳于若雪指着一旁默默流泪的我,愤愤地说道。

我看着莫名满是仇恨的眼光,知道我逃不了了,但眼下,我什么一切不去想——只想着,身旁的这个男子,用生命来保护我的男子!莫非,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莫非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眼里仿佛有好多说不完的话,可是他额上冒着冷汗,紧咬双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好心痛,大声喊道:“你们现在还争论这些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

话说到这儿,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莫非,我方才,是那样地误会你、歪曲你——你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