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173100000079

第79章

回到淳于府,我却意外地得知一个消息,说是明日淳于府将有贵宾降临——皇上冉毅和叙王爷冉叙要来淳于府!

我模糊地回忆起自己对冉毅的印象:虽然那位君主长得够帅够酷,可是脾气却很是古怪,感觉喜怒无常的,很让人望而生畏啊!

至于冉叙,在我心里的那个冉叙,早已经死了——所以再听到有关叙王爷的消息,心内已经不会再起一丝的涟漪了。

本来以为这些也和我没有关系的,可是次日起来才梳洗完毕。却见阿莹拿了套很花俏的琉璃纱裙走了进来,原来她是传淳于在风和大娘的话来的——说是我今日不能外出,必须留在府里,因为皇上钦点了我的名,让我在宴席上献艺助兴!

天哪,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当今皇上让我献艺?是淳于在风的意思,还是冉毅的意思?冉毅知道我就是当日在葵静园服侍李姿的小丫鬟吗?冉毅知道李姿已经不在的消息吗?冉毅那样的喜欢李姿,他会不会将这股恨意转嫁到我的身上……

我的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理不清思绪,总觉得冉毅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可是人家是君,你是臣,都亲自点名让你做事了,你敢不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冉毅要我献艺,我不得不献艺。

更让我头疼的是,献艺,献什么?这儿的啥琴棋书画技艺,我学的都只能算是皮毛。一个半吊子跑出来丢人现眼,还在国君面前,传出去多丢人啊!

让我献艺?让一个堂堂的淳于大小姐在百官面前献艺?古来只有听闻歌女、舞女、乐师、才女献艺的,哪里会让一个权臣之女去干这种事?

唉,真不明白,难道冉毅是不是看淳于在风不爽,故意让他的女儿出来丢脸。可是,要是淳于在风真是传说中权倾朝野的大权臣,不可能不为我推脱一下的啊!或者,让小姐的代表淳于若雪去也行啊!……

我是不是也该像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猪一样,唱首什么“菊花台”、或者借首汉赋唐诗来糊弄他们?

万一他们不欣赏这些东东怎么办?

头疼……

“小姐,”阿莹开口了,“将军说了,就让你弹首《颂阳春》即可。”《颂阳春》是晋国一个才女所创的曲子,在民间广为流传,换到现代,就跟我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一样的泛滥……流行。

我点了点头,也是,我又不要讨好冉毅,犯不着为他花什么心思。淳于在风既然知道我有多少斤两,还让我弹这首曲子,自有他的用意,我照办就是了。

在这儿,这样隆重的宴席,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冉毅端坐于泉离厅的正上方,一股天然的威严和尊贵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权势,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冉叙坐于堂下左侧,身后站着莫名;淳于在风坐于冉叙的对面,莫非……莫非有官衔,他坐在离淳于在风的下面一个位置;还有几个不熟识的官员,也依次就座着。

每个人身边都有个专门侍宴的奴才,大家看上去虽是和气融融的,却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尤其是在我看来,真是非常的别扭。

可是别扭归别扭,我还是乖乖地照着阿莹教我的吩咐,拿了把古琴,视死如归地上了战场——这次,是我还给淳于在风的,我心中暗暗想道。

将古琴放好后,我袅袅娜娜地上前行了个礼,阔声道:“臣女淳于蔓若,参见吾皇万岁!”

“平身吧,不必多礼!”冉毅一改往日冷然,和声道。

“谢皇上!”我缓缓地走到古琴旁边,方坐下开始弹奏了起来。

颂阳春,颂阳春,讲的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无法抑制的爱意,但却因为现实的差距而不得不放弃这份爱意而远走他乡,另嫁他人。曲风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我很疑惑淳于在风会让我弹这曲子,可是……可是这却是阿莹交会我弹奏的唯一曲子。

一曲完毕,我的心却起了波澜,只因为弹奏之时,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却是李姿和冉叙鸾凤和鸣的场景,还有李姿飞蛾扑火的场景……

“好!”堂上的冉毅却拍手赞道,“淳于小姐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才貌双全啊!”

才貌双全?我苦笑,想着自己被李姿划了一道的右脸,想着自己蹩脚至极的琴艺——这,这也配称才貌双全?

然而,他是君,我是臣,他要指鹿为马,我便依了他吧!

我于是优雅地起身,恭敬地行礼:“皇上谬赞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完了;本以为,我就这样应付了一件差事;本以为,我接下去就是我自己的了——

谁知,堂上那千万人之上的国君冉毅,却当众做了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突然起身,手里端着杯酒,缓缓地走向我,眼里的犀利和威严让我不敢正视!

“这是朕对淳于小姐的嘉奖——”冉毅将那杯酒地给了我,眼里是玩意、还是赞赏?我分不清。

我顿了一下,看了看淳于在风,他却只朝我淡淡地点了点头——他预知了这一幕吗?我鼓起勇气,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恭敬道:“多谢皇上圣恩!”

冉毅却没有如我所想地走回原地继续充当他救世主的形象,而是做了一个更加让我后悔要报答淳于在风的举动——他竟然主动拉起我的手,当众大声宣布道:“淳于将军之女淳于蔓若,才貌双全,淑娴有德,朕欲纳之为妃,不知众卿家意向如何?”

我觉得自己被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听到猪会上树!不亚于听到这里突然有人开口说了句“Howareyou?”不亚于见到了我最崇拜的伟大的作家曹雪芹……

冉毅说我才貌双全、淑娴有德?说他要纳我为妃?他……他的眼睛瞎了吗?他明明就认识我的不是?他明明就喜欢李姿的不是?他明明就很讨厌我的不是?他明明就……

问题是……问题是——他,晋国的国君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在开玩笑的吗?

这时,冉叙竟然站起身,笑道:“恭喜皇上喜得贵人,恭喜淳于将军!”

天!冉叙也来凑热闹!他安的什么心?要是冉毅只是句玩笑话,这样不是又被他逼的下不了台,然后一定要纳我为妃吗?

在列的其余几位官员忙谄笑道:“恭喜皇上喜得贵人!”

天!我不干啊!我心里一阵慌乱,忙求助地朝淳于在风看去,却见他笑着起身:“承蒙皇上看得起小女,臣真是惶恐万分!”

我看着淳于在风满眼的笑意和淡然的神情,瞬间跌落了谷底!

原来……原来这一切,淳于在风早就想到了!原来,我想还他的恩,他却将我推入了另一个深渊!原来,他……他……

心,好痛……

“怎么?淳于小姐不愿意吗?”冉毅看着默默无言的我,戏谑道,“莫非小姐又在神游中?”

我苦笑摇头,这样的事,我还有的选择吗?众目睽睽之下,我敢违抗君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不敢想,不过,我倒真想试一试!

“皇上要听真心话吗?”我淡然笑道。

冉毅看了我一眼,却突然甩开我的手,摇头,冷然道:“朕素来不爱听真心话,是吧,淳于将军?”他眼神冷冷地看着淳于在风。

我差点被他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虽然知道他很擅长变脸!可是,他对淳于在风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淳于在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心里隐隐揣测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冉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问题是,现在这样,气氛好尴尬。冉毅和淳于在风好像在掐架,而我,被杵在了一边,好像刚才那些话都与我无关似的。

“话真心与否,素来也难有一个衡断的标准。”这时,莫非开口了,语气是恭敬的,“皇上和将军自有不同的标准。微臣想,不仅是将军,在列的诸位,应该都难以揣测皇上拿捏的标准吧?”

“嗯,是啊,莫大人说的在理啊……”那几位官员附和道,想要化解眼前的僵局。

冉毅走回原座,又换回他威严而带有几分亲和力的招牌笑容:“莫爱卿说的对啊!既然这样,朕也不用听淳于小姐的意思了!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吧?”

“臣多谢皇上抬爱!”淳于在风忙恭谦地说道,一边不断地拿眼神瞟我。

我的心都凉了,淳于在风他……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木然地看了莫非一眼,他眼里满是哀凄,他也是知情的吗?他是怎么想的?……

“淳于小姐既然既然献艺完毕,就先退下吧!”冉毅身边的一个侍宴太监扯高了嗓子朝我说道。

我看了看冉毅,他正朝冉叙举杯,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我便在淳于在风和莫非颇是蕴意复杂的眼神下,在那几个朝臣疑惑而释然的眼神下,木然地退出了大厅……

前处是何方,我已经分不清了,只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洛风阁的方向走去。突然感觉这条路,好长、好长……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才踏进屋门,小双见我这模样,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我,“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看了小双一眼,她的眼里满是关切和焦急——嗯,还好,她还是我认识的小双!

我只觉得自己要没有力气站住了,忙靠在她的肩上,仿佛她的肩膀就是一个宽阔的天地……

小双忙扶住我,柔声道:“小姐不是去献艺了吗?怎么……”

一听到“献艺”二字,我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心里只觉得委屈,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然后便觉身体渐渐变软,好像要站不住了……

“小姐,小姐……”小双被我这样子吓坏了,忙用力地扶起我,“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

我深呼了一口气,立住身子,虚弱地说道:“小双,我没事,你……你扶我到床上躺躺,让我休息……休息……”随后,我便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一片乌黑,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