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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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出乎我意料的是——莫名并不是带我和小双去叙王府,而是押着我们绕道去了离南市尚有一段距离,有些荒凉地段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别苑。

想想也是,倘若莫名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我和小双带回叙王府——估计晚上淳于在风就会领着一堆人马过来接我,如果我不是高估了自己在淳于在风心中的地位的话。

我们刚进院门,莫名就谨慎地将院门锁上了。

我才发现这个外表破旧不看的别苑,里面竟然大有玄机——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但至少是素雅有致,比淳于府上的别苑设计装潢要好得多。

眼下我没有心情去细看别苑的格局,只是想着一会儿见到冉叙,我该说什么?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感情,那样的话,自己就先占下风了!嗯,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哭!

“淳于小姐,”一个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映入我耳帘,我把头转向右边,果见李姿一袭白衣,飘袂而至,她脸上依旧蒙着面纱。让我惊讶的是,她身旁的竟不是冉叙,而是那只老狐狸!我心里一惊——难道是老狐狸做的祟、搞的鬼?

“我们,好久不见了!”李姿的眼睛依旧是那般清澈无邪,只是现在在我看来,她欺人的双眸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笑道,“不知小姐近日可好?没有小若的照顾,是否还吃得下、睡得香?”

李姿眼里闪过一丝的诧异,她大概没想到素日懦弱寡语的我,竟然也会说出这样有讽刺性的话!

老狐狸走了上前,意味深长地笑道:“难得淳于小姐肯赏光,老夫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不必受宠若惊!”望着那个始作俑者,我一点好气都没有,“我肯来这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狐狸脸色暗沉了下来,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我。

“小姐……”身旁的小双大概被他们这股架势给吓住了,脸色发白,紧紧地拽着我的手。

突然,莫名伸出手指朝小双的脑后点了两下,我来不及扶住小双,眼看着她晕倒在地。我生气地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放心,我没要她的性命!”莫名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而已,只怕她知道的多了,才保不住性命!”

这一瞬间,我对李姿、莫名往日仅存的好感,顿时瓦解——他们今日的做法,实在太让我不齿了!至于老狐狸,我向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只是今日很好奇,他和莫名不是素日不和吗?怎么今日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狼狈为奸来了?

“淳于小姐,里面请吧?”待莫名将小双带下去之后,老狐狸方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跟着他们走进了正厅。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我除了乖乖就范,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正厅的格局,吓了我一大跳:清一色棺材黑色的桌椅!这个不是吓人的——吓人的是正上方摆着N个灵牌,看的我,有点心惊肉跳!感觉像来到了墓地,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看李姿一脸肃穆地走上前叩首,那些应该是李姿死去的家人。她带我到这儿来,难道是要杀了我,用来祭她家被淳于在风谋害的家人?

天哪,这下我的心倒真紧张起来——我想起以前看过那些恐怖电影,杀人祭祀,真的好恐怖……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我可不是真的淳于蔓若,前一段沾了她的光过上一段好日子。现全在玩完了,要这样偿还,真是不值啊!唉,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白捡的便宜!

“你在害怕吗?”李姿在灵位前叩首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冷问道。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故作镇定地说道。看着她愤怒的眼神和有些歇斯底里的表现,我突然感觉,李姿她长期与世隔绝,在仇恨的压迫与蒙蔽下,心理肯定是不正常了的!

天,心理变态的人,最是恐怖了!——书上说,心理变态导致的犯罪几率最大了!

“你当然要害怕!”李姿指着堂上的N个灵牌,笑着说道,“那些可都是死在你父亲手下的冤魂,见了他们,你心理还能安定?他们的冤魂正看着你呢,他们正在说,让我杀了你,祭他们呢!你听见了吗?……”

李姿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又诡异,我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天,我竟然也沉不住气了!“李姿,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们无关的……”

“啪——”李姿突然很用力地甩了我一个耳光,狂笑道,“与我们无关,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不是吗?我今天的下场,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你竟然说与我无关!哈哈……”

李姿歇斯底里地狂笑完之后,又指着堂上的灵位,狠狠地对我说道:“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你身上流着的血,是一个恶魔的血!他的手上沾满了血……”

“别说了,不要说了!”我捂住耳朵,惊恐地看着李姿,我真怀疑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子,还是我当然在葵静园陪伴了月余的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姐吗?

“你害怕了?”李姿拉下我的手,看着我惨白的脸色,冷笑道,“很好,淳于在风的女儿也会害怕?哈哈,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慢慢地折磨你,把淳于在风给我的痛苦一点一滴地还给你……”

李姿的一只手,突然摸向我光洁细腻的右脸:“啧啧,瞧这皮肤,保养的可真好!小若,我现在才发现你,打扮起来也是个美人胚子呢?嗯,你还是当日在葵静园为我端茶倒水的小若丫鬟吗?”

李姿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稳莞尔,眼神也还是那般的清澈无邪;可是她摸向我右脸的手,寒意逼人——我突然想起她被毁容的、狰狞扭曲的右脸,心里一片的惊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一个女人,自然也是在乎自己的外貌的。李姿她说这些话,她不会是想也毁我的脸,来报复吧?

想到这,我才觉得毛骨悚然,这个李姿,何止是心理有点变态,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变态!人前人后,她就能有完全两张不同的脸孔,真是太可怕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发现,自己连镇定也伪装不了了,我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

“我没想做什么,”李姿突然又换了一副无辜的语气,“你不要曲解了我的好意,我可是在赞美你呢!”

李姿顿了顿,又用酸酸的语气接着说道,:“只是可惜啊,尽管你麻雀变凤凰,从一个低贱的丫鬟变成了风光无限的淳于小姐,叙还是连看也不看你一眼……”

尽管李姿这话让我心痛,我还是冷哼道:“那又如何,你们走你们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没有他,我又不是活不了!”

“哦,是吗?”李姿看着我的双眼,浅笑道,“小若你知道吗?你最不会撒谎了!每次你一说谎话,你的眼神就会闪烁!哈哈……既然你说你不在乎,那好,等除去了淳于老贼。我和叙就会成亲,到时,一定请你当座上宾哦!”

我勇敢地迎向她挑衅的眼光,紧咬下唇:“那么我衷心地祝你心想事成,早结良缘,早生贵子!”是的,我自知配不上冉叙,我自知我和冉叙不会有结果,可是你用不着这样羞辱我,而且现在对我而言,爱情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你——”李姿显然被我气到了,“哼!德性!”

“小姐,不要气坏了身子!”这时,一直在背后看好戏的老狐狸走上前,谄笑着劝李姿,“大事未成,小姐可不能乱了方寸!”

李姿点头:“嗯,鈡叔!是我太激动了!”

李姿为什么这么信任老狐狸?我想起老狐狸说过的那个什么血衣,心里不禁犯疑……

这个老狐狸,他到底是谁的人?我上次试探淳于在风的口风,他好像很厌恶老狐狸。虽然和淳于在风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就凭平日的小事,也可看出,淳于在风并非他们所说的大奸大恶之人啊!他做事素来坦荡,应该会不屑和老狐狸这样的小人一起的!我心里暗忖道。

可是老狐狸和李姿,又是什么关系呢?

从表面上看,老狐狸对李姿很好,还会帮她出谋划策——其实,我觉得李姿的脑子里除了仇恨,啥都没有,她没有谋略!否则就不会听信老狐狸的话,让我去刺杀淳于在风了——现在想想,那真是可笑而又幼稚的行为!

从深处追究,老狐狸也是在利用李姿,无端肇事,还想得到血衣——老狐狸的非善,大概是让莫名给瞧出端倪来了,否则他们不会这样不和的——虽然他们今日还是以李姿为中心,勾搭在一起了!

这时,莫名走了进来:“小姐!”

“莫名,你先带淳于小姐下去休息吧,”李姿在莫名前面,也总是摆着一副温婉的脸孔,“记得要好好招待,可不要怠慢了淳于小姐!”

莫名淡淡地点头:“是,小姐!”

所谓人不可貌相,这词用在莫名身上,也是很合适不过的。初见他,觉得神秘帅气,很酷;复见他,觉得冷血无情,可怕;而后发现他心内的孤独和重情重义,觉得同情;但现在,觉得莫名很可悲……

是的,难道他一生只甘做别人的棋子,被别人操控、被别人利用吗?我突然想到莫非说过的选择——他选择了淳于在风,选择了做他自己(他和淳于在风的关系,其实只是上下级关系);而莫名选择做了李姿(或冉叙)的棋子,是这个选择吗?

我曾说过,我不知道莫名过的好不好,因为“汝非鱼,焉知鱼之乐“;现在,我敢肯定莫名过的不好,因为他不是鱼,没有畅游的自由和快乐——他只是一颗棋子,被别人死死地操纵着……

“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王菲的《棋子》,说的不就是莫名吗?

“莫名,你快乐吗?”到了一个简朴素净的房间,见莫名转身要离去,我突然开口问道。

莫名愣住了,半晌他回过头来,冷冷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与莫非呢?”我反问道。

莫名咬牙说道:“与他更无关,你不要再提到他!”莫名的神情突然变得恼怒和厌恶,眼里竟有一股仇恨的神情,仿佛莫非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不就是各事其主、选择不同吗,他至于这样小气吗?

我想起莫非的哀伤,忍不住说道:“血浓于水,你至于这样冷血吗?”

“冷血?”莫名冷哼,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无比,“你知道什么叫做冷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