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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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又从北市朝东市走去,找了个路人问了下,便来到气势恢宏的叙王府。

见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我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前:“请问,叙王府是不是要招丫鬟?”

那两个侍卫威严地扫了我一眼,说道:“人已招满,你快走吧!”

不是吧!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的心,一下子从云里坠到了谷底。

看着他们俩不苟言笑的脸,我又耐着性子,小心地问道:“那你们知道,什么时候,还要再招……”

“不知道,”其中一个侍卫不耐烦地说道,“你过几天再来吧!”

过几天?难道这里丫鬟的替换率果真如曼嫂她们说的这么高?我心内暗自疑惑,看着他们俩一本正经的脸,又开不了口。

这时,却从大门走出了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姑娘。那两个姑娘穿得有些邋遢,一边走一边哭泣道:“管家,你就让我们留下嘛!”

那管家清瘦的模样,眼光却非常锐利,他笑着说道:“二位没看告示嘛,我们府里要的丫鬟,相貌不要太好。别以为你们刻意丑化衣着妆扮,我就看不出来了!”语气里尽是戏谑之意。

闻言,那两位姑娘微微一愣,用袖子拭去眼泪,抬起头来,看着管家。我方见到她们的长相,虽谈不上美丽标志,却也称得上端庄可人,就是穿衣邋遢了点,看上去才真有点丑女的味道。想到这,我不禁一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叙王府的丫鬟要找长相丑的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想到这,我又很是好奇起来。真希望自己能进去,一窥隐私。哎,请原谅我的八卦和猎奇心理吧!王子!

“二位,请吧!”管家很有风度地说道。我看着一脸得意的他,心想,这管家,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两位姑娘方闷闷地走出大门,经过我身边时,还用一股藐视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天哪,她们是把我当对手了吧。如若是选丑大赛,我还真是她们的劲敌呢,我心里郁闷地想到。

我愣愣地杵在门口那么久,终于引起了管家的兴趣。哈哈,这就叫做以静制动。

他见到我,突然两眼放光,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方意味深长地问道:“姑娘你……可是来应征做丫鬟的?”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故作轻松样:“没有啊,你们府里要招丫鬟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地看着那两名侍卫,所幸,他们依旧板着脸孔,没有说话。想必他们对府里这档子事,也懒怠多嘴吧,毕竟管家在这里呢。

“哦,那姑娘来这儿,做什么的?”管家疑问道,显然,以他深谙世故的眼光,我不可能特意来这儿,只是为了看热闹。

“我啊,我……”我无赖地说道,“我就是没来过叙王府,想来看看。哇,这叙王府,果真如说中的一般,气势恢宏啊!”我故作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夸张地赞叹道。

果然,管家见我这幅模样,上当了:“那姑娘,你可想进里面看看?府里更好呢。”

哼,以为我是三岁小孩,用糖诱我。

我故意张大了双眼,兴奋地说道:“真的吗?我……可以进去吗?”兴奋带疑虑的神情,我猜想,这样夸张的神情配在我身上,一定很吓人。哼,不是要丑女嘛,我就丑给你看,啥叫由内而外的丑!

其实,想这些的时候,我不是真的很高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这样做,哈哈,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价而已。我现在真想进府去,看看这样变态的招聘,到底有啥目的!

“嗯,跟我进来吧。”管家笑着说道,眼光明显柔和了很多。但在我看来,他眼神里却还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仿佛我已落入他的陷阱。

哼哼,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我心内愤愤地对自己说道,脸上却还是保持无辜的神情。(某月:好演技,掌声!)

“嗯,好的!”我又故作一脸花痴的神情,兴冲冲地跟他走了进去。

越过大门时,那两个“门神”用质疑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偷偷地朝他们扮了个鬼脸。哈哈,谁让你们不说话的!

一进大门,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座假山,其上白石料峭,或如猛兽,或如鬼怪,纵横拱立。白石之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郁郁葱葱,很有生气。我突然想起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汗,我不是刘姥姥),不禁暗叹设计这府的人,也算有点本事。

管家见我惊讶的神情,得意一笑:“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假山吧。呵呵,这可是我们晋国最出门的陆师父设计的。”

大观园我都去过,你这小观园算什么!我心里有些鄙夷管家的自大,但脸上却还是装出很崇拜的样子:“是啊,真的好漂亮耶!”

“更漂亮的,还在后面呢,姑娘,你跟我进来吧。”管家得意地说道,就引我朝假山旁边绕了过去。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府里的格局和风景。其实,叙王府,也不是很大。给人整体的感觉,,不是奢华,而是简约大气,还蛮好的。

“姑娘,你觉得,这王府如何?”管家突然问我。

我正陷入遐想中,忙回过神来,装傻气(又装,好累啊):“好大、好美啊,我没有见过比这更漂亮的地方呢!”开玩笑,比这皇城更大的故宫我都去过呢。

管家得意一笑:“那,你可愿意住在这里?”

哇,终于给我下套了!

我装受宠若惊的样子:“可以吗?我可以这在这里吗?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好了!”咋觉得我不是扮丑,而是扮傻呢?汗,偏离主题了,要稍微改改,不然管家还以为我是弱智。

“当然可以。”管家贼贼地朝我笑了笑,“我们府里正招丫鬟呢,你有没有兴趣?”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心里想到,故作迷茫的样子:“招丫鬟?可是……可是,我不想当丫鬟。我娘说,丫鬟们,都是很可怜的,经常会被主人骂的。”

“怎么会呢?”管家慈祥地朝我笑了笑,这笑,可真别扭,“我们叙王府,可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就是一个丫鬟,也比一般人家家里的小姐要强的多。”

呼呼,欺负我没常识吗?不就一王府的丫鬟么,能好到哪里去?我心里郁闷地想到,不过,我这下可真是想待在这儿,为了把戏演下去,我故意露出不谙人事的天真神情:“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不过,你不许骗我哦。”

“不骗你,我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姑娘呢。”管家讪笑道。(哼哼,你就是一直在骗我嘛。)“怎么样,留下来吧,这里很不错的。”

“嗯,”我方爽快地点头,待见他得意的神情,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管家的脸色,突然暗沉下来,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想起方才被管家赶走的那两个姑娘,她们谈不上漂亮,却用了心机。难道,就是这点害她们被筛掉的?对啊,这管家可是老狐狸,我不能装太精明。我心里隐隐觉得,他要我留下来,兴许真是冲我刚才那股傻劲。难道叙王府真正要招的,其实是又丑又傻的丫鬟,而且重点在傻?

我心里隐隐涌起一丝不安,但还是故作委屈道:“嗯?我没有当过丫鬟,当然要谈条件喽。不然你们府里的人,都欺负我怎么办?”

老狐狸的脸色方舒缓下来,笑道:“好,你倒说说看,你的三个条件。只要不是太荒唐,我都可以应承的。”

“第一,我不会干粗活。你不能让我挑水、劈柴、洗衣、做饭之类的粗活;第二,我要每餐都有好吃的饭菜,我听我娘说,很多府里的丫鬟,常被主子们欺负,不给饭吃的;”我想了想,接着说道,“最后嘛,我娘说,给人当丫鬟,都是有钱的。所以,我也要领月银。不然不干!”

其实我本来要开的三个条件是:一:不当下等丫鬟;二:每月领一定俸禄;三:人身自由,即不签契约。前面两点大致相等,最后一点,我不敢说,是因为我前面表现的比较白痴,白痴应该不会想这么远。如果我开的是这三个条件,一定会被老狐狸看出马脚的。

所以,我换了三个条件,基本体现的是一个乡下小丫头好吃懒做和贪财的本性。这样,比较正常。至于,我为什么这样想留在这里,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一是为了能时常见到我的王子冉叙;二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赚足够的钱,图发展;三嘛,则是因为我突然对叙王府的秘密产生了兴趣——为什么要找一个又丑又傻的丫鬟?很是费解,哈哈,我来当侦探猎奇来啦!

果然,老狐狸对我这样粗俗的条件,很是满意:“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哈哈。”

“真的,太好了!”我兴奋地叫道(这下,是真的兴奋),“那……管家啊,我一个月,能有多少月银呢?”

“这个嘛,”老狐狸仔细打量了我一下,方慢悠悠地说道,“如果……王爷对你还满意的话,月银,应该是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天哪,真的很高耶,我想起曹感在粮铺累死累活的,一天才二十文钱!如果我早点来这里,曹感也不会……,想到这,我不禁伤感起来,眼泪就要止不住了。

老狐狸见状,忙问道:“怎么啦,难道姑娘……不满意吗?”

“没有没有,”我倒抽了口气,忙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去世的娘,所以……,我很满意。”

“那样就好。”老狐狸笑道,“走吧,我领你到玉井园,让洛嫂教你府里的规矩,等王爷回来了再说。”

“哦,”我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现在冉叙不在府中呢。“嗯?管家不是说要带我……四处参观的吗?”既然他看重我的“傻劲”,我不妨将演戏进行到底。

“还看什么,以后有的你看的!”老狐狸淡淡回道,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应景地笑道,“现在也快天黑了,你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罢。”

“哦。”我闷闷地点了点头,心想,现在才下午呢,你这老狐狸,变脸比翻书还快!

老狐狸把我带到了所谓的玉井园后,就把我丢给一个叫洛嫂的老婆婆,然后很不仗义地让她要对我严加管教(刚刚不是说像个人家家里的小姐一般的嘛?却给我这待遇!),就一脸得意地走了。

玉井园,我一听这名字的时候,愣是高兴了好一会儿。多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啊,一定会是个很惬意的园子。可是我一来到现场,就马上泄气了:不就是个有着几间破房子的园子嘛,没有美如玉,也没有井,这也配叫玉井?

当然,只是和我想象中的园子有差距而已。其实仔细观察这个玉井园,还是蛮不错的,简洁朴素。最起码比我穿越过来后,所住的地方都好多了……

而那个被老狐狸叫做洛嫂的老婆婆,看上去也不是啥善类。我刚来,她就像警察局盘查犯人户口似的,对我非常不客气,愣是把我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给问清楚了;接着又告诉我一堆关于怎么做好丫鬟的“丫鬟经”,(拜托,我电视剧里早看多了,好不好,不就做丫鬟嘛,我当演戏呗。就凭我现在的演技,估计在现代,还能颁个啥大奖给我。汗,想太多了。)末了,又唠叨了一堆。说实话,我刚来可是很兴奋和很紧张的(为什么要紧张?因为我要当侦探,哈哈),哪有心情听她罗嗦这么多,她说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

我比较疑惑的是,玉井园据说是叙王府丫鬟们住的地方,但诺大的叙王府,丫鬟们竟然屈指可数:洛嫂、我、还有以前的五个丫鬟和新来的五个丫鬟。

我被安排和新来几天的丫鬟玄英住同一个房间。玄英长得瘦瘦小小的,五官并不难看,但额上有块硬币大的青色胎记,使她看上去,才算是有点丑。玄英本是金城人士,因家乡受了洪灾而前来投靠远方亲戚,谁知她和老爹不远千里来到京城,那远方亲戚竟然不待见他们。迫于生计,无奈之下,她只好来到这里,做了下等的使唤丫头。让我既得意又疑惑的是,老狐狸给玄英她们的月银只有五百文,而我却有一两银子,足足多了一番。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今天戏演得好?

玄英来府上好些天了,据她观察和了解,诺大的叙王府,有一个特色:侍卫偏多,男家丁偏多,丫鬟们,仅仅是可怜的一小部分。

叙王府其实并不算大,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五个部分:庚之园是最大的园子,也就是叙王府的主园,叙王爷冉叙居住的地方;此外还有丁酯园、葵静园、丘午园和玉井园。玉井园和丘午园都是我们这些下人住的地方。丁酯园的作用,可以理解为招待成批贵客时,专用的园子;至于葵静园,洛嫂曾一再交待说,我们是万万不能去的。那里,是叙王府的禁区,据玄英听说,里面住着一个神秘人物,从来不出园。唯有五个人能进去。

“哪五个人?”我不禁好奇地文玄英,貌似我对这种禁区秘密特感兴趣。

玄英的声音是很沙哑而低沉的:“我也是听说的,据说这五人,就是王爷、他的贴身侍从莫名、管家鈡叔和洛嫂。”

“嗯?”我扳着指头算了一下,“不对啊,不是只有四个吗?怎么说是五个?”

“嘘!”玄英紧张地用手指放到唇边,轻轻摇头,方附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还有一个人啊,就是当今皇上!”

“天哪!不是吧!皇……”我不禁叫出声来,我有一种预感,那个葵静园里,肯定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人物,才会这般禁忌和严密。可是,会是什么人呢?我托着下巴,费力地运用我所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剧情套着:是因不肯从政而被囚一个世外高人,还是被冤枉迫害的忠臣家人的遗孤?还是,里面近金屋藏娇?(这个是让我吃醋的想法,最好不是)……

可是不对啊,既然连一国之君皇上都会亲自来探视的人,怎么会怕露面呢?这世上,谁又能大得过皇上?我突然想到叙王府最近招的尽是相貌丑陋的丫鬟,莫非……莫非里面住着的那个人,相貌丑陋,因此才不肯露面,一直孤寂一人。皇上和冉叙怕那人会憋出病来(主要是心理问题),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找个相貌更丑、又愚又笨之人,来陪那个人?

我被自己的大胆设想,吓了一跳。一个会那么在意自己长相的人,又得到当今皇上和王爷的特殊礼遇,那……一定是个女子了!对,不会错!就是这样的!

我有些得意而又吃醋地分析,可是又陷入另一个困境:既然她相貌丑陋,为何还会得到一国之君和温润如玉的冉叙的青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他们俩审美观不一样?还有,即便相貌丑陋,也不会见不得人吧?为何要幽居一园?难道是软禁?为何又要软禁?这里面,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我想着想着,越想越乱,好奇心却更是热烈起来: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这个被禁止的秘密,想起来就很刺激。说不定,还涉及到政治、爱情、阴谋、江湖呢,我看小说也没看过这么精彩、悬疑的!哈哈,葵静园是吧,就让我来一窥到底吧!

“你在想什么啊,小若!”玄英用力地摇了摇我的肩膀,不解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在傻笑,忙说道:“没有什么,乱想而已。”

“唉,别想这么多了,这就是我们下等百姓的命。总之,听洛嫂的,好好做好我们的本分就是了。”玄英黯然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是吧,”她苦笑道,望了望窗外,说道,“小若,夜深了,早点睡吧。”

“嗯。”我打了个阿欠,还真犯困了,于是忙脱去外衫和鞋子,跑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哇,真是舒服啊!”